最近，正在上小学六年级的小义又开始麻烦不断：偷偷藏同桌的作业本，突然把小虫子放女生文具盒里，在体育课间溜出学校玩……班主任李老师对他很上头，三番五次的让他叫家长。而小义本人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道：“我没家长，我妈死了，我爸有他自己的家，我都好久没见他了，有本事把他们叫来啊，让我看看鳄鱼的眼泪……”，每当这时候，李老师只能连连摇头，她确实没本事把孩子爸爸叫到学校，如果说哪次“必须有家长到校把孩子领走！”，来的也只有小义的外婆----一位70多岁的农村老太太。外婆教育孩子的方式简单粗暴，那就是——无论每次老师跟她说什么，她都是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打人，永远是一边骂一边打……。

小义是个非常可怜的孩子，李老师哽咽道：“如果他妈妈还在的话，他就不会这样了”，特别是每次看见外婆在办公室打孩子，她都护着小义，并不停地劝外婆消消气。而小义自己，任凭外婆和李老师怎样，他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站在原地嬉皮笑脸，外婆打也不躲。外婆对李老师诉苦：“讨债鬼哦，有时候气的我哟，狠狠掐他，在胳膊上掐起一块肉拧一圈，我都疼哭了，他还笑着说不疼，”外婆平时除了照顾小义，还要照顾两个孙子，非常辛苦。特别是自从小义爸爸住到新家之后，家里就剩下小义一个人，外婆不放心，只能每天赶公交两处跑。外婆不懂小义为什么变得这么不听话，就像小义不理解为什么身边的人对他都那么暴躁，只有妈妈对他温柔有耐心。

李老师说，以前小义妈妈在世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接送孩子，从一年级到四年级，风雨无阻。偶尔遇见，还和老师说上几句话，问问孩子在班里的表现，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妈妈。那时候小义虽然有点调皮，但是乖巧懂事，老师同学都很喜欢。自从两年前，小义的妈妈被查出患癌，一年后去世，孩子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人也变得愤世嫉俗，经常对身边的人充满敌意与攻击性。李老师发现这个问题后，早早的就找孩子爸爸沟通，但是，对方每次都以生意忙为由，在电话里匆忙的回复几句：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挂了。

这一次，李老师再也忍不下去了，因为她下午刚被一名同学的家长堵在了办公室，要求讨个说法，她这一次必须对小义进行一次家访了，否则的话，就要对孩子劝退。事情是这样的：小义在课间休息时，拿走了同学小薇的水杯，有几个同学看到他把一包白色粉末（粉笔末）倒到了小薇的水杯里，还说那是毒药。小薇回来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水，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告诉小薇是小义下了毒，小薇吓哭了，打电话给妈妈。小薇的家长吓坏了，立即到学校，并带小薇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没有中毒，可能喝的是粉笔末。家长回到学校后，揪着小义去见班主任。李老师为了安抚好家长，当场就和小义爸爸打电话，确定了家访的时间，对方家长才罢休。

放学后，李老师和小义一起回家，一路上小义却很开心，一点都不像是刚闯了祸的小恶魔。他说：“自从妈妈走了之后，这是第一次有人陪伴回家”，李老师说“外婆不是经常来接你么？”小义说“她只会骂我，好多次我都是自己溜回家的，不想让她接”，李老师担心地说“马路上，车来车往的，你以后不要自己回家，可以跟着同一个小区的同学一起回家”，小义“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小义的家在22楼，他熟练地打开单元门和电梯，到了家门口，敲几下门，小义的爸爸打开门，很客气的给老师让座。李老师环顾四周，只见客厅干净整洁，厨房内正飘出浓浓的饭香，这里完全看不出来妈妈已经离开的样子，条甚至觉得，也许等一小会儿，孩子妈妈就会从厨房里出来，喊道：“义义啊，洗手吃饭啦”此刻的小义，应该也有这种感觉吧。自始至终，小义没有和爸爸打一声招呼，连对视都没有。

饭菜上齐了，趁着爸爸出去打电话的工夫，小义从橱柜里拿出三个纸杯和一个碗，对李老师说：“您知道么？今天恰好是我妈妈的生日，我给她也盛一碗饭”。说罢，他把一碗饭和一双筷子放在桌上，然后在饭碗旁边放了三个纸杯，每个纸杯里倒一点可乐，之后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熏香，对着纸杯拜了三下之后插在了一边，顺势把三杯可乐在倒地上，自言自语道：“祭拜完成，可以吃饭了”。李老师站在一边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他爸爸打完电话回来，看到地上的可乐，训斥小义“你怎么又把饮料给弄撒掉了？”李老师没说话，蹲下去拿出纸巾，帮小义去擦地上的可乐污渍，那一刻，她仿佛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