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坐公交车走过跨三环的跨线桥最高处时,放眼看去,桥下的房屋都变得小小的。跨线桥下右边的两处高高围起来的空地之间,隐约能看到一条窄窄的小街,在它两旁是旧旧的小青瓦民居。
它那种我记忆中小时候的房屋样式,在城市发展改造的今天已很难看到。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掩下,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这种半遮半藏,让它在我的眼里更具风味和神秘感,小街口的那棵弯弯曲曲的大榕树也有一种光阴隽刻的味道。
每次走到那里,我心里总会说:“有时间一定走路过去看看。”但因为平时很难走到那里,所以这个愿望总是没有实现。
今天恰巧来到跨线桥下的左边办事,办完事后不顾烈日骄阳,大步流星地穿过马路,向心中一直向往地那个神秘的地方走去。
过了马路,寻到了那个小街的入口,街口的那棵榕树更显高大,巴掌大的叶片轻轻晃动,树上的阵阵蝉鸣反显得这里格处宁静。
这里的房屋是典型的川西民居,木穿斗结构,斜坡顶、薄封檐、小青瓦,铺板门,但年久失修,已显破败。
脚下是粗糙的水泥路,坑坑洼洼的路面积着昨日的雨水。或许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小街上并没看到有人走动。
街口左手边头一家铺门大开,堂屋做成了理发店,老板正在给客人剃头,屋内堆放了不少杂物仍显宽敞高朗,后屋进深挺长,可想当时这家是这里挺阔气的。
小街显S型向里延伸,街边墙角长着杂草,堆着看不出是啥的破烂。越往里走,房屋越显低矮破旧,有些屋门紧闭,屋瓦破败,能看出已无人居住,有些开着几扇铺门,黑洞洞的屋里有老人坐在里面,冷漠的眼光回看着我。从黑黑的屋里吹出一股穿堂风,湿湿的凉凉的,还带着浓浓的老房子惯有的霉味和下水不通的那种臭味,让我顿感呼吸不畅。
走过七八家后,看到这街上唯一的二层水泥小楼,白晃晃的水泥墙,显得格外醒目,一楼做着杂货铺生意,脏兮兮的小猫躺在门口。屋内摆放货物的地方竟然还是半人高木边条的斜面玻璃柜台,浓浓的80年代供销社风格,跟这里又和谐了。
这一家人正在柜台后面静静地吃着饭,女主人用疑惑的目光盯着我,我没理会她的眼神,径直向前走去,拐过她家墙角,看到高高的水泥围墙和被锁起的蓝色大铁门,原来已经没路了。
调头走回去的时候,在街头理发店的斜对门,看到一个打扮异常讲究整洁的30多岁女人在门口洗东西,也许是为了解决老房子排水的问题,她家把洗水池建到了门口,门前也打了光光的水泥地,雪白的瓷盆和她的穿着一样与周围的脏乱差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在尽最大所能地保持自己的体面。她动作很快地洗着东西,脸上神情有一点焦燥的感觉。
走回到街口,发现那棵大榕树树技上被挂着晾晒的衣服,歪歪扭扭的树干上满布着结疤和虫眼,就像这被时光忘却的角落一样,仿佛一个活力尽失的老人,充满了青春逝去、肢体颓败的无可奈何。
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这样的地方迟早会消失不见。我想,这些居民们可能也正盼望着拆迁,住上明亮整洁的新居。待到拆迁时,这些老屋对主人来说就是份不小的资产,这也是它对主人最后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