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

包三嫂,是一个人,也是一个匪号。

包三嫂本是解放前邛崃山上的一个女匪首,以凶悍残忍出名,解放初期被剿匪部队打死在深山老林里。民间流传着包三嫂的轶事,而本文的主人公讲得最起劲,经常把她的匪事挂在嘴边作为自己博闻强记的标志。

因为这个原因,潘荣华被同辈直接叫成“包三嫂”,老一辈人则叫他“包子”。后来因为包三嫂比较拗口,大家都叫包子,只不过辈分低的只能悄悄叫,长辈和平辈当面称呼。

包子很穷,连馒头都吃不起。他本来是一个遗腹子,四五岁上母亲也去世了,好在有政府照顾,跟着叔叔婶娘倒也长大了。不过,包子倒是很快乐,跟着队上的一帮子年轻人,白天出工,晚上要么去附近部队驻地看电影,要么就捕鱼捞虾抓青蛙。

包子不满足于只讲包三嫂的匪事,就在私下里编排地方上的长辈:“胖胴胖胴张永清,干筋瘦骨张良金。会爬楼梯龚开全,会爬猪圈王少兵。会日高白(日高白,吹大牛,摆玄龙门阵)代守军,弓腰驼背陈立金。……”包子差不多编排了二十多个人,基本上都对应了一下特征或特长,少有牵强附会的。都说包子还是有才,可惜书读的少了。

包子穷得很,即使是包产到户以后,也因为一个人干活没有人督促,想干就干想耍就耍,所以最终收成也不多。那个时候是要上公粮的,除了公粮也就混个温饱。于是,包子频繁出现在茶馆饭铺,寻找机会。包子的意思,打探一下有卖猪卖牛的,在中间当个串串赚点零花钱。可惜,他自己手里没有货源,手里也没有能够直接吃下一头牛甚至一头猪的本钱,所以成功的少,去观摩的时候多。最多也就学到几句夸赞猪牛的口诀,连和别人在袖子里面捏手指头的机会都没有。

包子没有放弃发财梦。不过,还好,同族的弟兄看不过意,帮着给张罗了一个老婆。成了家,有了娃,包子的压力更大了。为了钱,老婆经常和他吵,种子钱肥料钱人情客往的钱,还有娃儿的书学费午餐费……。包子头都大了。老婆是一个做农活的好手,包子游手好闲挣不回钱的时候全靠老婆一个人撑着。包子只是和老婆对骂,不敢做出打老婆的事,被骂得心烦只好出门想办法。

有一段时间,社会上兰花的价格被炒得很高,所以一时间梦想一夜暴富的人纷纷在我们附近的山林里孜孜以求,几乎把地皮翻了一遍。我们本地山林里确实是有兰花的,不过不是想象的那么多,也没有他们认为的那么值钱。不过,人多力量大,还真找出了价值比较高的兰草。听说某个角落找到一株兰草卖了上百万,这些人更疯狂了,山林又被刨了第二遍。其实,也不是一无所获,包子也找了一点钱,但肯定不像他说的弄到了七八百块钱。

在找兰草的过程中,包子认识了一些人,作为同样野心勃勃的人,包子他们开始向古墓进军。作为当地人,哪些坟埋了多少年还是有点数的,因此年代久远的才是要考虑的对象。所以,接下来林子里的坟遭殃了。一夜之间,那些墓穴被挖得大坑小洞,先人的遗骨甚至被扔到了墓穴外面。这种做法,让人十分痛恨,遭到了社会上的谴责。但是,这些人昼伏夜出,就是抓不到证据。然而,前人说久走夜路必撞鬼。有一天,包子他们七八个人在隔壁乡镇挖一个大墓时,因为遇到阴阳双墓耽搁了不少时间,结果被民警和苦主给围在墓地。怎么处理的我没有去打听,只是有半年左右没有见着包子的人影。

经过了这一次,包子在家里干农活的时间多起来了。有人问起以前的事,他摇摇头苦笑:“妈的,运气不好,不该发财。”

现在,包子的孙子也几岁了,包子现在包接包送。在家里,干农活还是老婆打主力,包子一面干活一面吹牛。老婆干着活,听得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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