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甲米到郑州的航班凌晨四点登机。提前三个小时,闹钟把我从另一个世界拉回来,睡意未尽的我迷迷糊糊开始收拾行李。本想洗脸梳头,穿得妖娆一点,一琢磨,大半夜的,也没人看,而且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都在飞机和汽车上颠簸,于是随意披上最舒服的绵绸衣服,蓬头垢面就上了赶往机场的大巴。
登机后,欣喜地发现隔一个空位的邻座坐着一个身着海边长裙的美女,清新脱俗精神抖擞,借着灯光不免多看了几眼。在飞机起飞过程中,电子设备都关闭,噪音大也无法与人聊天,座背后的小桌板已经收起,又无法趴着睡,无事可干时,观察人就成了我的一大乐趣。
只见邻座美女从包里拿出皮筋把大波浪卷扎成马尾,又用发卡束了碎发,打开独立包装的一次性毛巾擦了脸,取出面膜敷上,旁若无人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我忍住不住好奇,皮肤不深层清洁,这样卫生吗?
十几分钟后,她揭下面膜,按摩脸部。等到飞机上升至巡航高度,卫生间可以使用,她抓起一个小包往机舱后方走去,几分钟后换了一套黑色睡袍出来,待她打开机舱顶部单照她位置的灯,我才看清她的脸已清洗干净。她坐下来又开始涂抹水、乳和霜。这一套工序结束后,她把瓶瓶罐罐收起,从旁边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U型枕,套在脖子上,继续靠在椅背上睡。
我睡意皆无,打开电脑,继续看我的早已储存好的几部电影《海上钢琴师》、《放牛班的春天》和《忠犬八公》。机舱暗淡,起身四望,大部分人已歪头入梦,偶有几个人开灯看书,几个人玩手机。有人说“头等舱的旅客往往在看书;公务舱的旅客大多看杂志、用笔记本办公;经济舱则看电影、玩游戏和聊天。位置真的与行为有这么大关系吗?不得而知。一扭头发现身边的美女用U型枕支撑头部,换成伏案睡的姿势。
电影看不到一半,睡意袭来,我头枕胳膊睡,一直睡到有人轻轻拍我,是她提醒我放下机窗遮光板,此时胳膊已经酸麻失去知觉。天已大亮,外面阳光闪瞎人眼,水洗过的蓝天无丝毫纤尘,棉花状的朵朵白云漂浮在脚下。为什么要把景物关在窗外,让景与我同归与寂呢?美女解释说,高空紫外线辐射很强,对人有害,不能长时间照射。
空姐来送早餐,又是小面包和一小袋香菇酱,几粒花生豆、三个圣女果。没胃口。我要了杯开水,就着自带的涪陵榨菜想着凑合一顿了事,毕竟再饿三四个小时,就可以到家吃朋友为我们准备的烧烤涮啤酒大餐了。她慢悠悠地说“早餐要吃好,少食咸菜、榨菜,不利于保养”。我以为美女都很挑食少食,结果她喝完开水,不动声色地把早餐都吃完了(除了香菇酱),饭后还喝了一瓶机场买的泰国产的meiji酸奶。“早饭多吃不会长胖的,我晚饭只喝一碗粥,每天练舞一个小时,少食多动”,她笑盈盈地说,洋溢着自信。道理我都懂啊。
飞机降落前,她又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已是一袭白色透视裙,飘逸如仙,性感如妖。然后坐下来开始娴熟地化妆,戴美瞳,又是旁若无人地专注,几分钟就搞定。我从侧面看着她,这是多么精致爱美的一个女人,双眼皮、鼻梁和下巴还能看出人工过的痕迹,但皮肤晶莹剔透弹指可破,身材婀娜,不辨年龄。
闲聊时得知,她昨晚用的是晒后修复面膜,登机前刚在卫生间洗过,她来泰国没有跟团,带着高考后的女儿和侄女在普吉岛自由行玩了一周,居然没有晒黑。
取行李时再次见她,神采奕奕光芒四射,在一群披头散发满脸倦容的乘客里,她整个人如同发光体绚丽夺目,像出水芙蓉,又似鹤立鸡群,与女儿辈站在一起,形同姐妹。这不是我一直追求的境界吗?
但是我一直干着南辕北辙的蠢事,我的懒散、熬夜的行为与变美的目的背道而驰。
相貌反映修养。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一件“善小”,孜孜不懈地对精致生命的追求,岁月回报你的必定是“大美”,但是这样的自律自控、坚持不懈,又有几人能做到?比如每天坚持跑步十分钟,10点半之前入睡,早起空腹喝一杯水,读两个小时书,写下几百字……
当你惊慕她现时的明艳人前的风光,你是否想到她背后的克制、自律和意志力,她操持自己身体的那份精心。
我为啥出远门背个沉重的电脑?因为我想走哪写哪啊。但是我一个字也没写。想到这里,再次感觉自己的劣迹斑斑,读中学时遇到周末或放假,我总把大包小包的书背回家,想趁别人玩耍时,咱笨鸟先飞,来个屌丝逆袭。结果你是知道的。
什么时候也能爱美成性,让自律成为本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