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絮在指缝蒸发的速度,比樱花在掌心溃散成雪更快。
我们总在晾晒记忆的午后惊觉,檐角悬垂的冰棱、枕畔未拆的情书、母亲毛衣针下游走的银线,终究会成为苔衣在碑文上绣满青痕。
永恒是个虚妄的容器,唯有季风在掌纹刻下的潮汐永恒。
不必攥紧指缝漏下的沙粒,当二十一岁的蝉蜕仍卡在老槐树褶皱里呜咽。去触摸晨雾中未命名的野花,让裤脚沾满蒲公英起义时的绒毛,在便利店第三排货架与陌生人的指尖同时伸向最后一罐蜜桃乌龙茶——那些瞬间震颤的涟漪,才是对抗熵增的微型神迹。
煮茶时凝视雾气中游动的光尘,它们正将此刻切割成百万颗钻石。我们永远在暮色中打捞正午的蝉鸣,却不知此刻的茶垢正在杯底拓印银河。不必苛责自己错过流星降临的夜晚,你睫毛上凝结的霜花,本就是宇宙寄来的碎钻情书。
当候鸟不知第几次修正迁徙星图,我终于读懂:所谓永恒不过是无数此刻的叠影。允许月光在眼尾开凿运河,任铁锈啃噬年少的蝴蝶结发卡,看体检报告单上的数字跳起现代舞,在体检仪器的蜂鸣声里,我正练习用银丝编织捕梦的网。
所以去爱吧。爱梅雨季伞骨锈蚀的弧度,爱超市冷冻柜氤氲的雾霭,爱地铁玻璃窗上陌生人匆忙的投影。当你说"这晚霞真美",宇宙便暂停坍缩一微秒。我们终将在无常的褶皱里辨认出,那个始终与永恒对坐的自己——她正把凋落的星群,绣成披肩上的流苏。
在下次月蚀降临前
让我们拆解肋骨作火把
将每一次心跳都写成
给世界的战书与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