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论阿敏的评艺

也论阿敏的评艺


看了几期阿敏评艺的节目,感到阿敏与其说评的是艺术,不如说评的是化妆成艺术的、名利江湖玩法。


对于眼下已然全然名利化的艺术江湖、以及这艺术江湖中长袖善舞的追名逐利之辈所吹出的泡泡,肯定是需要有那么几个如阿敏般犀利的“牛虻”去戳破的。艺术的江湖,需要那超江湖的、批判的“洗衣机”,去“洗掉”那些个本不属于艺术的东西、以便让艺术最本质的东西显露出来。


艺术之本质,一为娱神,一为娱己。人通过艺术创作活动而自我组织、自我转化,因而得以重新定义自己的“存在”属性。某些作者的艺术创作活动,显然并不奠基于自身的“存在”,不过是通过迎合那或体制、或国际的艺术市场所认账的那个“意象形态”以博取名利。博取名利虽无可厚非,可一旦博取名利的实质置换了艺术本身的实质,而僭越到到“艺术家”的“宝座”上,仿佛替缪斯代言,这种化妆成艺术的名利,就是阿敏们的“毒舌”所理当扒下的“皇帝的新衣”。


有些作者的艺术创作活动则不然,他们并非不是在画那足以打动自己的东西,只是碰巧又打动了市场而已。当阿敏的“毒舌”加诸他们的艺术的身上时,他们当然会很不服气。他们可能会抗辩说:“洗掉”那些个本不属于艺术的东西后,本自具足的艺术最本真的一面未必就自然显露。显露之,需要对人的存在的深刻同情与理解。而这恐怕是粗暴的“洗衣机”般地艺评家未必兼顾的。



最本真的艺术创作,总关乎或表征了某个具体的作者的在某个向度上的“存在”。而这个独特的“存在性表征”,是不明就里的外人难以去评判的。艺评家充其量可以评一评作者掌握技法或艺术圈通用语汇的娴熟程度、仅此而已。比如:某一种艺术创作活动的确做到了连通神明、或组织、转化了自身的“存在”的话,那么,艺评家对此说出的一切,都不过时隔靴搔痒。再则,强烈驱动一个人去搞艺术性创作的动机可能是通过“不是”什么而“是”他自己。艺评家不了解一个作为个体的人所极力“不是”的东西,又怎么能对他所“是”的东西置啄呢?


艺术家总是自信自己的品味占据着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高度,从而贬低那不在自己的品味所肯定的范畴中的东西。不过,纵观世界艺术史,品味的“意象形态”总是在随时代而变迁着。崇尚极简主义美学的时代,不免要嘲笑巴洛克美学的“恶趣味”,可当时代的风向变了,那备受推崇极简主义“侘寂风”会不会也将收到后人的嘲笑呢?恐怕难说。找人心的规律,“太多”的时候,人们总是追捧“少”;“太少”的时候,人们总是崇拜“多”。


又比如:古典艺术的基调,乃是赞美某个被不言自明的视为神圣或殊胜的东西,而当代艺术的基调,乃是在一个没有神圣者的、个体必须扛起“虚无”的世界里,人“粗野”地发出的一声声不满现状的嚎叫。当两种艺术作品并置在一起的时候,评论它们的孰优孰劣、孰高孰低是无效的。因为它们是不同的存在向度上的东西。评论它们的适当方式,乃是在它们各自的向度上辨别它们真诚的程度。换言之:艺评家可以评论某一属于古典艺术范畴的作品中并无值得赞美的神圣、或某一属于当代艺术范畴的作品中并无现代性带来的痛感,因而这类作品皆属装腔作势和无病呻吟。


不进入名利江湖的、真诚而技法欠缺或拙劣的艺术活动是不应当被“毒舌”的。这类艺术创作只是作者在“自是其所是”、是作者一个人的“炼金术”,外人不足以置啄。进入了名利的江湖而又“穿上”了一件或古典式的赞美、或当代式的喊痛的“皇帝的新衣”,就需要阿敏式的洗衣机般的“毒舌”去戳戳了。


如果说:戳破艺术圈名利江湖的幻象是必要的,那么,戳破幻象者恐怕需要将其戳破幻象的努力进行到底。一旦戳破者自己也进入了这个名利的江湖、且照这名利的江湖的逻辑,而过一把追名逐利的瘾,玩一玩“姜子牙封神”的把戏,那么,“洗衣机”就不那么纯粹了。毕竟,人怎么能又当“洗衣机”、又当“电饭煲”呢?甘蔗没有两头甜。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