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我这样过了一生》 电影带来的世界92 2024-03-06

张毅《我这样过了一生》   电影带来的世界92

很久以前就看过这部电影,最近又看了一遍。电影很精彩,其背后的故事也令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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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过了一生》(英语:Kuei-mei, a Woman)是1985年发行上映的台湾电影,由张毅所导演,由杨惠姗、李立群主演,改编自萧飒的中篇小说《霞飞之家》,编剧是萧飒和张毅。该电影获得第22届台湾金马奖最佳剧情片奖,萧飒获最佳改编剧本奖,张毅获最佳导演奖,杨惠姗凭借此片获最佳女主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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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伟大而质朴的现实主义作品,是一部台湾女性的平民史诗。

一、电影故事:《我这样过了一生》

1950年代,年轻女子桂美(杨惠珊 饰),从南京到台湾借宿表姐家,在台湾寻找未婚夫无果时,寄人篱下的她被介绍给中年离异男子侯永年(李立群 饰),做了他三个孩子的继母,三个孩子分别是10岁的正全、8岁的正芳及3岁的正兴。结婚之后,她又生了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正群与正敏,成了5个孩子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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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桂美结婚后,她就一直操劳着这个家,为了这个家,她辛苦劳作。但是婚后的丈夫因为赌博,不但丢失了饭店的工作,还将桂美借高利贷用来生孩子的钱都拿去赌了。面对困难的家计,桂美开始做起家庭手工。

桂美找到去日本帮佣的工作,但要求夫妻只能带走两个孩子,虽然心中不舍,还是做了决定,将3个孩子留在台北给表姊照顾。到日本之后,大儿子决定去学厨艺,桂美为了多存点钱,离开帮佣的家庭和永年一起去餐馆打工。在当地一家中国餐馆学得一手好厨艺后返回台湾,终于如愿在台北独立开了“霞飞之家”餐厅。

可是在她勤俭持家之时,又要面对侯永年外遇、大女儿正芳未婚怀孕等事。再后来,随着孩子长大成人,不需要操心了,生活也慢慢步入正轨时,桂美却得了癌症。餐厅由谁接手,是否要卖掉?

影片在不经意间,背景中,关于中美日台关系、绕不开的家国意识、复杂深切的民族情感、逐渐开放的两岸关系、回暖却不明朗的社会政治氛围等等,亦都有涉及,显示出编导者思想高度。

要知道,小说《霞飞之家》是1981年出版,电影《我这样过了一生》是1985年上映的。

二、张毅“台湾女性三部曲”

张毅导演的“台湾女性三部曲”也可以称为“女性悲剧三部曲”。是指1984年改编自白先勇同名小说的《玉卿嫂》;1985年改编自萧飒小说《霞飞之家》的《我这样过了一生》;1986年改编自萧飒小说《唯良的爱》的《我的爱》。

“三部曲”中,《我这样过了一生》更接地气,而《玉卿嫂》和《我的爱》的故事比较极端,且有几分压抑。当然,都是好影片,偏好不同而已。

1.《玉卿嫂》

1984年,张毅迎来了电影生涯的高光时刻,他改编自白先勇小说的《玉卿嫂》获得了第21届金马奖的6项提名。更重要的是,正是这部影片让他和杨惠姗结缘,一番风波之后,他们携手走过了30多年的人生。

白先勇写《玉卿嫂》,是有着贾宝玉式情怀的,对玉卿嫂寄予了无限的同情与怜爱,电影同样延续了这样的情愫。在少爷眼中,她是漂亮、体贴的奶妈;在庆生眼中,她是温柔而又强势的御姐;在外人眼中,她是不甘寂寞的寡妇;在导演眼中,她是一个女人的悲剧。

2.《我这样过了一生》

《我这样过了一生》一举斩获第22届金马奖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女主角四项大奖,杨惠姗更因此成为金马奖历史上第一位连庄的影后。在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萧飒和杨惠姗)的倾心尽力的扶持下,《我这样过了一生》成为张毅导演电影生涯中的最佳作品。

《我这样过了一生》是一个女人的史诗,也是中华文明背景下20世纪下半叶女人的标本。杨惠姗蝉联金马影后实至名归,她增胖出演,大概是华语影坛自残式表演的先锋了。李立群饰演的丈夫与父亲,看似渣,但尚能反省、渐变,在中国男人中,应属中上水准了。时至今日,古老文明之下的中国男人,很多人仍下意识想去享受威权。

3.《我的爱》

到了《我的爱》,曾经合作无间的“纠缠三角”彻底破裂了。其实,这一切,在《我的爱》的戏里已经有诸多“蛛丝马迹”:戏里,杨惠姗主演的小良是受害者,是强迫症与洁癖,是“复仇”者。戏外,写这个故事的萧飒是受害者,她同样有“爱情”精神洁癖。1986年,在电影上映前,她写下了《给前夫的一封信》,在《中国时报‧人间副刊》公开发表(附录1),致张毅、杨惠姗身败名裂,电影票房惨败,张、杨两人更因此告别影坛,投身琉璃事业。戏里,小三安玲以爱之名,理直气壮,飞扬跋扈。戏外,杨惠姗也不遑多让,爱得大大方方、奋不顾身、倾其所有。戏里,小良选择了玉石俱焚。戏外,两女一男最终和解,彼此成就。而张毅的女儿后来也接纳了杨惠姗(附录2)。

那几年,张毅、萧飒和杨惠珊分别以导演、编剧、女主角身份合作,合称台湾电影界的“铁三角”。然而,生活和艺术上的“三角”完全是两回事。

萧飒曾写道:“小说就是人生,总是无可奈何。”

三、萧飒

萧飒(1953年03月04日—),女,小说家,原名萧庆余,江苏南京人,生于台湾省台北市。台北女师专毕业后,于淡水文化国小、台北积德国小执教,又考入淡江文理学院(淡江大学前身)夜间部中文系攻读两年,后因恋爱而退学。

萧飒是台湾当代文坛引人注目的女作家。她16岁即开始写作生涯,就读台北女师专二年级时就在青年战士报副刊发表小说,隔年即结集出版短篇小说选《长堤》跻身文坛,之后停笔5年,至1976年重拾小说创作。自1976年小说集《日光夜景》问世之后,她的创作进入了丰收季节,先后出版了中短篇小说集《二度蜜月》、《我儿汉生》、《霞飞之家》、《死了一个国中女生之后》和长篇小说《爱情的季节》、《少年阿辛》、《小镇医生的爱情》、《如梦令》、《返乡札记》等。

萧飒

萧飒擅长描写都会男女错综复杂的婚恋爱情,质朴平实的语言风格颇受读者喜爱。作品分别于1978年、1980年、1982年、1986年被选入《年度小说选》,曾获联合报短篇及中篇小说奖、中国时报短篇小说推荐奖、中兴文艺奖、金马奖改编剧本奖;其中《霞飞之家》、《小镇医生的爱情》、《唯良的爱》、《我儿汉生》都曾被改拍电影。与导演张毅婚变后,一度沉寂文坛,久未推出新作。

直到2005年,白先勇小说《孤恋花》指定由萧飒编剧,同时改编电视剧《孤恋花》与电影《青春蝴蝶孤恋花》,再获2005年金钟奖戏剧类编剧奖殊荣。

萧飒的作品全是小说,大都取材于现实生活中看似微小平凡的事,或描述男女的爱情,或描述家庭两代间的故事,或写外遇,或写青少年,写作的触角相当广。她早期的作品有著青春期的浪漫,只能看出平面的描述,还没有凸显艺术性的独特轮廓。自《我儿汉生》之后,作者跨越了以前的写作模式,试图描写成长中年轻一代的苦闷,大步摆脱青春期的浪漫,开始以冷冽的眼光捕捉社会的脉动。

四、张毅

张毅(1951年12月4日—2020年11月1日),男,汉族。生于中国台湾,华语影视导演、编剧、制片人。

1982年,与陶德辰、杨德昌柯一正联合执导了电影《光阴的故事》,成为所谓“台湾新电影”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文末附注)。

1984年,执导由杨惠姗主演的电影《玉卿嫂》。

1985年,执导电影《我这样过了一生》,并凭借该片获得第22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导演奖、最佳原创剧本奖。

1986年,执导电影《我的爱》。

1987年,与妻子杨惠姗共同创办琉璃工房,从而投身于琉璃艺术。

1988年,与白灵联合主演电影《无枪枪手》。

2014年,执导的电影《黑屁股》获得第51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创作短片提名。

2017年,为动画电影《屋顶上的猫》配音。2018年,与杨惠姗加盟央视推出的文化情感类节目《朗读者第二季》;同年,执导的电影《狗狗伤心志》获得第55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动画长片提名。

2020年11月1日,导演张毅因心脏手术后输血感染,抢救多日无效而病逝,享年69岁。

五、杨惠姗

杨惠姗,1952年7月16日出生于中国台湾省台北市,祖籍湖南省湘潭,毕业于台中静宜女子大学,中国台湾女演员、琉璃艺术家。

1976年,因参演电视剧《朵朵浪花》而出道。

1978年,主演电影《错误的第一步》。

1984年,因主演影片《小逃犯》,获得第21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奖;同年因《玉卿嫂》一片,获得第29亚太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

1985年主演《我这样过了一生》扮演女主角自青年至老年,不但在观众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又让她凭借该片获得第22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奖。

杨惠姗、张毅、萧飒

1986年接演张毅导演的电影《我的爱》后,在事业最风光时退出影坛。

在上述张毅导演的“三部曲”里,杨惠姗演绎的三个女性,一个是无依无靠的寡妇,一个是忍辱负重大半辈子的妻子和母亲,一个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具有毁灭性人格的烈性女子。她们的身份、遭遇、个性似乎导致了她们的悲剧,但实际上,延续了数千年的男权社会是一开始就加载在她们身上的枷锁,她们在尝试挣扎的时候或偶然或必然地走向了悲剧。

杨惠姗在演艺生涯中出演作品近140部,连续两年获得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并以《玉卿嫂》夺下第29届亚太影展最佳女主角的肯定。

1987年,杨惠姗在颠峰状态离开电影,投身中国现代琉璃艺术,创立琉璃工房,苦心研究特殊的琉璃脱腊铸造法。

从摸索,实验,到真正的作品,琉璃工房一直以世界第一个现代中国风格琉璃艺术创作团体深自期许,同时,杨惠姗也是中国现代琉璃艺术的少数推动者之一。

六、张毅与杨惠姗

2018年,在《朗读者·第二季》第5期的节目中,董卿说:“30年前,杨惠姗是台湾影坛炙手可热的电影明星,张毅也是台湾新浪潮电影最具代表性的导演,就在两人事业巅峰的时候,他们退出了影坛,一切归零,从头开始,用了30年的时间潜心钻研,终于恢复了失传2000多年的琉璃脱蜡铸造法,可以说,他们用时间熬成了最美的艺术,也用时间成就了最美的爱情。”董卿口中,张毅和杨惠姗是为了琉璃艺术而急流勇退,这难免有点文过饰非了。但张毅和杨惠姗在一起后,确实活成了志趣相投、形影不离、恩爱有加的“神仙眷侣”。采访中,杨惠姗说:“……我们工作在一起,当然生活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地方,几乎都是两个人一起,怎么可以这个人就不在了。……”从采访到朗读,张毅和杨惠姗始终手牵手,连摄像师都忍不住给了多个特写镜头,这种琴瑟和鸣、心心相依的是装不出来的,他们确实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彼此。

杨惠姗在息影前出演了近140部电影,其中的一些电影我们可能永远都看不到了。很多影迷不知道的是,杨惠姗在成为台湾新电影的宠儿和金马奖的常客之前,其实演了大量的“黑电影”,曾是交际花、赌徒、杀手等角色的专业户,这和她在“女性三部曲”中被侮辱、被压迫与被损害的女性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杨惠姗如此高产,收入自然也十分可观。她又集漂亮、性感、妩媚于一身,她为何会看上相貌平平也不多金的张毅?

张毅算是一个才子,当上导演之前,他是作家、编剧。他编剧的第一部电影《源》便改编自他自己的小说。和张毅后来的“女性三部曲”不同,这是一部充满男性英雄主义精神的作品。

从《源》的故事来看,张毅是一位能够创作史诗式作品的作家,但他的文学创作很快便让步于电影创作了。

《我的爱》让张毅和杨惠姗声名狼藉,也是他们和琉璃结缘的开始——他们正是在拍摄《我的爱》的过程中,影片中的丈夫伟业是古董店老板,接触到琉璃。

他们当年“仓皇”逃离影坛,可能一时不知所往,琉璃就这么偶然地又必然地来到他们的生命中。

1987年,杨惠姗和张毅离开演艺圈,正式开创品牌,投身于他们喜爱的琉璃艺术创作。

在他们的琉璃事业中,杨惠姗所付出的金钱和精力都是惊人的。烧光了积蓄后,杨惠姗抵押了自己及家人的房产,张毅则到处举债,好像还借到了前妻的头上了,萧飒居然还愿意借钱给他!熬了五、六年后,他们的琉璃事业才慢慢走上正轨。这是一个多么惊心动魄的创业故事(附录3)!

在琉璃创作中,杨惠姗也是那个废寝忘食的手艺人,张毅感觉像是个打下手的。

  这个过程有多难?从下面一些数字可见一斑:

  琉璃脱蜡铸造法源于中国汉代,已失传2000多年,当时技术被法国一家垄断。两人无数次尝试与失败,创业4、5年才有第1件成功作品问世。

  创业初期,负债7500万新台币,每月利息都要180万,连家人的房子都被抵押。最困顿时,两人饿着肚子走进便利店,却连买茶叶蛋的钱都没有。

  制作工艺14道以上,烧制时炉温高达1400度,厂房室温40度,一站就是4、5个小时。一代影后像个农妇一样在厂房劳作,不眠不休。

  这些关口,他们一起挺过来了。从一窍不通到炉火纯青,从艰难起步到事业卓绝,杨惠姗再次展示出性格中的坚韧、执着和令人惊叹的才华。

  那些花朵,飘逸灵动;那些佛像,华美庄严,似乎在诉说某种生命的禅机。

那些花朵,飘逸灵动
那些佛像,华美庄严

  如今,两人的手工作坊早已变成闻名世界的工艺品牌,作品被多家世界级顶尖博物馆收藏。

有杨惠姗这样的伴侣,张毅是一个多么幸运的男人!

但张毅的幸运,这不是第一次。

七、张毅与萧飒

张毅和萧飒是少年相识,青梅竹马近10年才结婚(附录4)。

当年,张毅和萧飒在一起后,萧飒很快便在文坛上崭露头角,之后便成为了名作家。而张毅此时仍郁郁不得志。

萧飒没有嫌弃张毅,还要呵护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后来,张毅终于熬出头了,但在功成名就的同时,也移情别恋了。从萧飒写下《给前夫的一封信》中可见萧飒的愤怒与怨恨。

其实,当时萧飒和张毅并没有离婚,萧飒称张毅为“前夫”,只是在心中与之决裂了。多年以后,他们都放下了心中的郁结,平和地办理了离婚手续。

杨惠姗、张毅、萧飒

在感情上受到重挫的同时,萧飒也在创作上一蹶不振,暂别了文坛。

2005年,曹瑞原要将白先勇的小说《孤恋花》改编成电视剧和电影,萧飒被指定为编剧,可见她的文学才华是难以被遮蔽的。她也凭借该剧获得了2005年金钟奖的最佳编剧奖。

2015年,时隔20年后,萧飒再度推出长篇小说《逆光的台北》。作家萧飒回来了,却再也回不到被那个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伤害之前的样子了。

附录1.萧飒《给前夫的一封信》

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一封信给你?因为天气已经转凉,这正是我最爱的深秋。坐在整理妥当的书房裏,女儿已经熟睡,听著马友友演奏柏格尼尼的随想曲,轻轻啜饮我喜欢的立普顿红茶,十几年来,生活好像从来没有这麼惬意过呢!婚后为了追求理想不停的工作,生活裏除了工作好像再没有其他,又身兼妻子和母亲、职业妇女多重角色的我,一颗心从来没有松懈的一刻。然而经历过了这一次的变故,我终於学会了如何被松自已,真正的开始享受起生活。这使我决定该写这封信给你,不但可以将自已整理得更清楚,而且会是你我各自再次出发的最好事前准备。

刚开始,所有事情真是一团的糟,变故来得太突然。虽然说,为了那名介入的女子,我们曾经争吵,但是我从来未相信我们之间的紧密关系,真有第三者能够有闯得进来。所以吵归吵,闹归闹,多半只为著外界的风言风语;还有我做一个小女人需要被爱的肯定,才反覆呕气而已。你也曾再三的重复对我的情爱,我们十多岁相识,共同度过的时日,已经超过了我们互不相识各自成长的岁月。所以,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一起面对整个世界,一起追求理想;在失意的时候,彼此相依为命,但我更喜欢「相濡以沫」的说法。

就因为我是个公私分明的妻子,向来不愿意为了自已的喜恶而影响到你的工作。站在工作立场,我承认你们合作是理想的搭配,所以我不但支持而且一直给予协助。却不料因此惹来外人好些误解,以为我是默认和一味容忍你们的暧昧,这种说法,实在把我想得太过「贤慧」了。

直到那天夜晚,我何其幸运的知道了一些事情-我说幸运,是因为我一向以为受骗是天下最为不幸的悲惨,所以只要是真相,就算再难以承受,我也会视为幸运-像所有平常的日子一样,我五点钟下班回家后,炎著女儿全心全意等待的,就是希望听见你按门铃的声音,重重的两下,从来不会错的。如果你事忙,不可能回家吃饭,我们就竖起耳朵,等你打电话回来,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今天要晚点回来。我却非等到这通电话,不能安下一颗悬念的心。虽然有时候也觉得自已傻,可是丈夫在外面,要叫人担心的事实在太多了:台北混乱的交通、逞凶斗浪的不良分子……还有你一直不是很好的身体状况。我说这样,倒不是以为自已有什麼特别贤良,事实上,几乎每个做人妻子的女人,都有著跟我相同的忧心和苦苦等待的经验。

晚饭时候,你终於打了电话回家,一样说要加夜班,我也信以为真,带了女儿简单吃了饭,陪她看电视,催她上牀睡觉。一切妥当后,我坐在书桌前,什麼也不做的,面对著又一天的漫漫长夜。因为多年养成白天读书、写作,夜晚不再阅读、动脑的习惯,使得每一个夜晚,对我来说更成了酷刑,非常非常的寂寞啊!如果,你只是为工作而夜归,我也会像所有妻子一样,毫无怨尤。可是事实是怎样的呢?夜裏一点多,我接了通电话,是朋友找你。虽然知道你不愿意我多打电话去公司,我也恪守了原则,但是那晚我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找你。你的助理告诉我,你与那名女子回去她家裏,说是讨论有关工作事宜……我开始觉得自已全身发冷,事情终於有了真正的开端。

那段日子的种种,我至今都不愿多做回想,因为实在是可怕。争吵、谩骂……你早已经不像是你,对待我言语残酷;我也一再碎心的翻算老帐,指惯你从前种种欣晔。而我至今最最后悔的,是当时我仍然搞不清自已的原则,但因为你始终否认对那名女子有情有爱,我便仍做著最后的努力,包括了一再找你争吵。其实那不也是为了想挽回什麼吗?为了忿努的心绪难以平服,我开始抽烟,和大量酗酒,夜裏女儿入睡后,我喝完家中存放的xo、山多力威士忌,甚至甜腻的桃白兰地……都喝完了,我还跑去小杂货店买白葡萄酒和陈年绍兴。夜夜喝得自已全身通红,人像燃烧了一般,晕晕沈沈的只剩了一具形体,摇摇摆摆的找著牀大哭一场……

心头那种煎熬,经常叫人承受不了,我终於也起了自杀的念头,不如一了百了,省了爱恨。关了厨房门窗,瓦斯都打开了,不是说天然瓦斯没有气味吗?其实还是有很闷重的味道。昏昏沈沈中,我居然会念起楼上下邻,万一引起爆炸,岂不是害了别人?还有女儿……六岁半的孩子,除了母亲的疼惜,还有谁能全心全意的爱她?谁又能像母亲一样的知冷暖,贴心贴意?孤零零的孩子,多麼可怜! 第二天我去救於心理大夫,他给了我一些安定自已的建议。现在我是绝不会轻易求死了,甚至连过马路,我都特别小心,真害怕自已有什麼万一,呵怜的女儿怎麼办呢?

可笑的是,在那之前,我还去找过那名女人恳谈,告诉她我的困扰;可是对方知道我不爱闹事,根本不以为意。平时我极少到公司去的,但是却在我后来少数去的几次裏,亲眼看见她已经无事可做,却仍然要等在车裏,直到你处理完工作,一起离开。后来你的同事也证实了,她确实次次如此。这种事情的发生,你有责任,而她明明知道人家有妻有女,就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来说,总不能说是无辜了吧?

我只怪自已当时判断错误,以为她曾经因为介入别人家庭,而闹得不欢,总会受到教训,不愿再重蹈覆辙,所以一直还很放心你们的交往。却没有料到,有些人是会为了自已的私欲和寂寞,心中不存一点道德的。虽然她清楚知道我是你的妻子,知道我一直为你们合作的事业一塞付出心力,甚至她还抱过我的孩子。但是这些,对她似乎都毫无意义,她只要她想要的一切。

对於那名女子,我言仅到此,说起这些,也不是光为指责谁,而是对当前的社会型态感到万分失望。男人外遇,大家司空见惯,从来不以荡是谬误。你的同行中,带了女朋友招摇过市的有;和女秘书亲腻不避人的有;甚至大妻、小妾住在一个屋檐的有;工作伙伴成了夫妻的更多……但我总认为,并不是每女人都甘心如此降格以求,对於那些愿意容忍丈夫,或是不顾道德,甘心做小伏低的女人,我只希望有一天如何做为一个真正女人的意志,能使她们觉醒,而记起做人的起码尊严。还有某些影剧新闻,经常只在宣扬热闹,某某女星爱上有妇之夫,成了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行径。这也只说明了现今社会的功利唯是的作风。我一直以为,婚姻制度确实有它不合理之处,但是第三者有心介入,也该盗亦有道,等人家不合理的婚姻真正结束。而明明知道对方顾念家庭,一直无意离异,却仍然不择手段,硬要切入,就到底可耻了。好在现在我比从前更了解她过去的种种,也知道她是个怎样的女人后,也就不会再气忿不平,反而可以更清楚的知道自已是清明洁净的,这倒真是不错的感觉。无论如何,我觉得自已还是很幸运的。就我所了解,绝大多数丈夫外遇的女人,在离婚初期,毫无被至亲的丈夫逝弃的心理准平,一下子天地变色,甚至连个栖身之地也找不到。一时间,也根本无法完全相信丈夫已经不再爱她的事实,终日惶惶惑惑,总以为丈夫终有念及从前,回心转意的一天,於是一塞赶去争吵纠缠,换来的却是另一场屈辱。是这个不死心的念头,害苦了大多数失婚的女人而无法自拔,重新建立生活。又除了精神上的折磨,另外还有向来经济依赖丈夫的,更是一下完全失去了经济来源,连基本三餐都无法维持,那种苦况就更是可想而知了。而我的幸运,是仍然能够致力於自已醉心的写作,经济上也不成问题。我真觉得自已是深受上苍眷爱的女人,实在应该心存感激了。而我们的新居也在此时整理完工,更直接的帮助了我脱离那困苦矛盾的感情漩涡。我因为对旧居的眷恋,一直舍不得搬家;可是这次的变故,使我毅然的决定要带了女儿换个新的居住环境,一切重新开始。

搬家本来就是件极为辛苦又繁琐的事,再处在那种恶劣的心境下,便更成了一种磨难。我甚至还要考虑应该搬走什麼?留下什麼?我带走了所有属於我和女儿的衣物、用品。堆积如山的书籍很难选择,我只先捒了一小部分。有趣的是,这时才发现到,如果有一天我是去坐监,只准携带少量的书籍,我要带的是一本红楼梦和一本大字典。因为我不是要去坐监,所以除了一些书籍,我带走了必须的大小两本中文字典,还有一套辞海。另外吴炳钟编的英汉辞典,家裏有圣经纸和道林纸两种,我留了圣经纸的给你。

音响、录影机、电视,甚至冰箱、洗衣机、冷气……我都没有动。除了好心要留给你方便,也是因为觉得一切都将是个新的开始,为什麼不另外添置?其他家具方面,好在新居早已经有了主要的沙发、餐桌、牀组……所以除了两件我爱的古董家具-贵妃躺椅和前清餐桌,其他也都摆著未动,使你不至於一时间日常起居无从应付。搬家的辛苦对我来说,此时就成了最好的转移。这是几个月以来,我第一次勉强摆脱开了爱恨的煎熬,因为我一下子多出这麼多需要费体力去做的事:清理房子,选购各种家电,为沙发配椅垫,选灯饰,挑花瓶、盆栽……从前,对於家务事我向来不肯用心,平常都雇人打扫,现在我才真正体会到,一所四十五坪的房子整理起来虽然吃力,但是挽起袖子一样一样亲手去做,也是很有一番成就感的。当然,一天裏是有足数的二十四小时,我并不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将自已控制得平静、无怨。一天裏总有几次片段的时刻,我会刺心的感觉到自已的痛,恨不得立刻抓起电话找你理论、谩骂,让你知道是如何亏欠了我……但大部分时候,我都努力的平息了自已。只有一次,电话裏听一位朋友提起,数月前在餐厅见到你与那名女子共餐,我一下子又激努起来,发现自已那麼早远以前,便受著蒙骗而一无所知,仍然带著女儿坐在家裏苦等丈夫回家吃晚饭。挂了电话,我赶去公司找你吵闹,又打电话给那名女子,问她为麼心中毫无道德?事后,我非常后悔,为自已竟然还在乎些过去的事情而懊恼不已。从那次之后,我才真正的得到了解脱,不常动怒了。

新家布置妥当后,我开始真正的学习著如何维持一个家。我去户政事务所办理迁出,柜台小姐好奇的问说,为什麼只有母女迁出?为小孩子上学选好的学校吗?我苦笑点头。送电视、漆油漆、装冷气的……女儿都爱围著看人家工作,工人逗著孩子,偶尔也会问:「你爸爸呢?」女儿头几次一听便远远躲开了;后来她被我训綀了会说谎:「爸爸上班。」我再三告诫女儿,有人问起爸爸,要说爸爸去上班,不可以说爸爸都没有回家,因为坏人如果知道我们只有母女俩在家,晚上会跑来偷东西的。至於爸爸为什麼一直没回家,我也费了一番唇舌告诉她:「爸爸工作很忙啊!像从前,爸爸不是出国去日本、美国吗?等他忙完,就回来了。」女儿眨著眼,天真问我:「那我们什麼时候去机场接飞机?他一定会给我买玩具的。」「不是,」我说:「爸爸现在不是出国,他只是工作很忙,没有空回来。」「哦!」她似懂非懂,至今我也搞不清楚,她到底知道多少真相。还有个笑话,有天同事知道我搬了新家,特地带了未婚夫来玩,吃饭时候同事随口问道:「你先生忙,很少回来吃饭?晚上才回来啊?」「嗯!」我含糊的点头。却不想女儿一时忘了我的叮嘱,一下从饭碗裏擡起脸,困惑的问我:「爸爸晚上有回来吗?」我强作笑容:「是啊!」「那我怎麼没看见?」「嗯!」我说:「因为你睡著了!快吃饭!」我怕她再说出什麼,便在桌下轻轻拧她大腿,她却立刻叫嚷起来:「你干嘛捏我?」「没有啊!」我说:「我不小心碰到你。」这下反而是我再也忍不住想笑,真的是觉得好笑,而一点也不是难过呢!我偏过脸去,对著电视萤光幕上的卡通唐老鸭笑出声后。每天每天,反覆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觉得辛苦,可是对於忙碌的你,大概觉得不算什麼吧?因为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站在别人立场看事情,为人著想,所以永远只觉得自已才是最最辛苦而感到痛苦万分。如果,有一天,你能真正了解到别人的辛苦时,你也就不再如此痛苦了。这一点,你曾经也承认,我一直就比你更生活化、厌恶贵族气质中的自私自利。而经过了这一次历綀后,我更体会出许多从前不曾关心和了解的事情。

譬如一些小事:

女儿从出生到搬离旧家之前,几乎没有坐过公共汽车,一方面是因为孩子小公车不方便,另外也是因为我们大人已经习惯以计程车代步。但是搬来新居以后,我和女儿出入都乘公车,小孩子适应能力极强,抱怨几次之后,也就习以为常了。

坐公车对女儿成了一种学习经验,她人小车高,上下极不方便,再加上车子一来,大家便一拥而上,对一个六岁半的孩子,确实很辛苦的,所以只见她一再摔交。但是对於大家不排队守秩序的事,我却有了重新的看法,台北车站地窄、人众、车多,候车站牌一只接著一只插满两边道路,而且每一只站牌又写了三、四种的班车,留下的有限空间,叫人如何排队?又是每只站牌下该排成几路队呢?并不一定是大家不想排队啊!

上车后有时没有座位,我也不再以为是人家没有公德心不肯让座妇孺了。想想,大家也一样上班、下学,累了一天,挤上车来,谁不想有个座位,好好休息呢?我反而该怪自已,希望有个座位,就该好好带了女儿再等下班公车才对,不是吗?

我们从相识、结婚……十多年来,都只活在自已的小圈圈裏,从不伸出触角去接触旁人;对别人的关心,也是十分十分的有限。

从前的我,一心一意只想做个贤慧的妻子,甘愿过没有自已的日子,成天只以你的喜努哀乐为情绪,绝不做你不高兴的事,绝不跟你不喜欢的人交往,绝不穿你不爱的衣服……十几年来,我甚至没有什麼朋友,加上我跟养育的娘家关系一直不亲,生活裏,除了你,就真的再没有其他的「人」了。我决心要改变一下生活,好好为自已而活。当然,所谓改变生活方式,并不是说我一下子要去交许多朋友,天天出门玩耍作乐,或是马不停蹄的参加各式各样的活动。真正的意义,是在我要打开自已的心扉,接纳外面的世界,付出关爱,欣赏各式各样的美与善,不让自已仍然只是个自私、怨怒的小女人。

这几个月来,我已经感觉得出,自已有著某些改变。从前为了你,已经有一百六十一公分的我还每天穿上三吋的高跟鞋,弄得自已腰酸、腿痛,经常疲惫不堪。现在我买的几乎都只有一吋半、二吋高穿得很舒服的鞋,走在路上,也不再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架式了。我也不再成天紧绷著脸,不与人好脸色。我现在去买菜、买水果,都开心的跟老板娘打招呼,在邮局与柜台的小姐聊天……有一回,经过一家精致的欧式蛋糕店,见裏面附有小小的咖啡座,便进去叫了杯咖啡写点东西,年轻老板很热心,向我推荐他们的蛋糕,我竟然也可以愉快的与他聊天。这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就是做糕饼,可也是门大学问呢?二十多岁的老板为了学做蛋糕,曾经在东京学了一年,又去丹麦学了半年。我真是惊讶面前那片小小的忌司蛋糕,竟然需要这样的学经历才烘得出来呢?虽然我向来只喜欢那种硬质的忌司蛋糕,而并不喜欢面前这种他说适合国人品味的软质忌司蛋糕,但我还是在吃完之后,对他大大赞美了一番。

我一直记取这一次的经验,打开心扉,接纳更多的人和事,否则我永远只会坐在深井中啃蚀著自已的痛苦。然后岁月久了,也就随者痛苦烂了臭了,毫无意义的。

那天周末,我带了女儿去附近一家义大利小馆吃义大利饼和炸鸡,走出门时迎面有人叫我,原来是从前你们同过事的一位小姐。他热络的跟我问好,又问起你的近况,我含含糊糊的应著说:「很忙!他很忙」突然,我心中有了疑惑,我到底在逃避什麼呢?为什麼不坦然的面对一切?当她再次提到你的时候,我勇敢的说出:「我现在一个人和女儿住在新家,你有空过来玩嘛!他的电话不变,我抄我的电话给你。」

他先是一楞,然后叹气说:这是天灾人祸,她存心要来,谁也躲不过的。原来还以为你与众不同,也许能够避免。

回家后,我真是很为自已的能够坦然面对事实,而欢喜了一场。后来,你来看女儿,要带她出去吃晚饭,也叫我一起去。那时候,我有著一下子又回复到从前的感觉,几几乎下一个动作,就是去衣裏找出门的衣服。我这时才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向来你说什麼,我答应什麼,甚至在收入并不比你差的情况之下,我也始终对你顺从、容忍。我这麼做,为的就是想要一分丈夫全心全意的顾念,而你即然不能完整的给我,我又何必继续再自寻苦恼呢?

我微笑的婉转拒绝了你:「我吃过了,你们去吃吧!」你一定不知道的是,你和女儿走后,我对著镜子一再称许自已说:「你终於进步了,做得好。」等你和女儿回来,我也礼貌的端茶给你,一直保持著平常心,而再无怨怒。

对於往后感情的归向,我也有了大致的想法。我跟介入我们之间的那名女子最大的不同,是她经历过无数男人;而我却只有你。所以,竟然一直误以为男人就是你,你就是天下男人。这次的变故对我实在不能说是不幸,我从此才能再见、再听、再感觉到,这世界上原来还有别的男人呢!在一次很偶然的情况下,我认识了一位学社会心理的A先生,那是因为一位挚友新居落成请客吃饭,饭后A先生因为有车,特地送我回家。从朋友那裏,他大概的了解到我当时的情况,车上问我:「谈一谈你的事,不介意吧?」我微笑:「事情差不多都过去了。」「心情还好吗?」我想了想,说著实话:「大部分时候很好,偶尔……也会想不开。」「这样很正常!」我知道他已年近四十,却仍然未婚,自然也有好奇,反过来问他,倒也直接的:「你为什麼不结婚呢?」他告诉我他所以不结婚的原因,是非常了解感情是会报酬递减,激情不会增长,反而一年不如一年,剩下维系的就只是情义而……他了解婚姻形式并不适合自已,所以不打算尝试。我很为他的说法感动,不过仍然以为:「你应该结婚,因为婚姻还是值得尝试的,好的婚姻关系会有好换报酬,坏的婚姻,最坏也不过如此,没有什麼更坏的事了。所以就算现在我也会劝没有结过婚的人结婚。」他笑问:「离了婚呢?」「那就看个人了,我自已是觉得不再必要。从前我在感情上一直要求一种绝对的关系,现在才知道自已是不成熟的。我期待另一种新的感情方式,理想的境界应该是不只有一位朋友,互相能够相知相识,那不是很好的事吗?」「太理想了吧?」他说。「没错,确实只是一种理想。」我说:「并不见得我就能遇见那样与我配合得恰当的男人。就这一点,我了解自已的程度和要求,所以假如注定了我是要寞一生的,我也认命,谁叫我就生成了是我,而不是别人呢?」车子弯进巷子,我请他在楼下等我上去亮了灯后再走,我不好意思的说:「怕小偷在裏面躲著,听说这一带失窃的人家不少。「那我送你上去好了。」「太麻烦了,五楼。」「这有什麼关系?」我想想,自已微笑起来,说:「好在你没有结婚。」「有什麼差别吗?」「差别大了,女人示弱和爱娇,就有引诱的嫌疑……如果你有太太,我向你说这些话,严格来说都是不当的。」「你是在引诱我吗?」「关於这个……最坦白的说法是,如果我是在引诱,我就绝不会告诉你实话。」A先生送我上楼,等我打开每一盏灯,检查了所有房间,才笑著说:「没问题了吧?」我摊摊手:「真不好意思,说的自已很坚强,可是还是有恐惧。不过,我想我会一次比一次做得更好。」这倒是真的,这得刚结婚时候,你去美国,一个人睡觉夜裏还吓得哭,开亮所有的灯经常瞪眼看到天亮,那时候我怕鬼。有了女儿以后,你每次出国,我变成害怕人-怕歹人撞进屋来。现乡我夜夜带著女儿,只要确定门窗锁牢了,便可以安然一觉睡到天亮。

说了这麼许多,而我写这封信给你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告诉你,经过了这许多,我现在真心诚意的不再怨你,因为我已经了解,人性是有弱点的,当初我太过幼稚,一直以为你是特别的,可以抗拒任何诱惑;事实上,平心而论,若是有一天换成我,在对方存心有意的情况下,我也不一定比你做得更好。

当心情稳定,就像现在这样的时候,我不但不怨你,反而对你有著感激。感激你到底曾经真心真意的爱过我-虽然不包括后来的一年-又给了我这麼好的一个女儿,那可不是我一个人做得到的。教养孩子,陪她走这漫长的成长之路虽然辛苦,可是实际上,她也正陪伴著我,度过各种危机,和无数难耐的寂寞,使我觉得自已仍然能爱人和被爱。

至於那名女子,我也可怜她,倒希望你们能够结婚-虽然我一直搞不清楚你们的问题,也不再想搞清楚-说句笑话,我这是为天下为人妻子的女人请命,免得她一再寻寻觅觅。其实她也只是要找一些「好的」归宿,手段不当,可是目得想来还是和每个女人一样,希望有个家,有个爱她的丈夫。我甚至可以预言,她会是个好妻子,因为她会更小心的维护辛苦夺来的东西。

我想,她看了这封信,大概又要向你哭诉委屈。像从前两次你们事业哈作,她虽然得到了应得的利益和肯定,但确实也做了牺牲,后来我才知道,就为了那样的牺牲,她每每委屈满怀,又醉酒、又饮泣……非有人悉心安慰护送回家不可。另外,不知道她是会重复从前做过的-闹自杀新闻?或是带刀来找我厮杀?我想,那也只有任其自然发展了。

下午我带了女儿去闹区看了场她喜爱的喜剧片,然后去速食站吃汉堡,店裏热闹喧腾不已,除了青少年,就是一对一对年轻丈妻带了小儿小女团团围坐。看女儿艳羡的看著别的孩子有父有母,我虽然对孩子觉得歉疚,但是自已却是已经习惯这样的心灵再次获得自由的生活。眼前一对一对夫妻,当然也有恩爱幸福的,但是小情小爱对我已经不再那麼重要,反而极不愿再次被其驯服。我勉励自已,希望从此再有更好的视野,有更好的心胸!

對你未來的一切,我也衷心祝福。

附录2.女儿眼中的张毅和杨惠姗

(来源:北京晚报2013年4月29日)

这些天,《琉璃之人间探索杨惠姗、张毅联展》正在中国美术馆的一层东厅展出,五大系列、四十余件作品,传达了他们在20多年努力中收获的人生感触。在上世纪80年代后出生的人们眼中,杨惠姗和张毅的身份是台湾琉璃工艺大师、“琉璃工房”的创始人,其实在1987年两人曾经是台湾影坛的风云人物,拥有一段可叹可赞的传奇人生。

杨惠姗和张毅,29年前以演员和导演的身份相遇,三年连拍三部戏,分获台湾金马奖影后和最佳导演,事业如日中天。天衣无缝的合作让两人碰撞出情感的火花,也陷入挣扎、徘徊的边缘,因为张毅已婚十年。1986年,张毅妻子、作家萧飒一篇题为《写给前夫的一封信》的文章,连续两天,以全版的篇幅刊登于报端,舆论哗然,张毅成了千夫所指的负心汉,杨惠姗则被怪罪为“破坏家庭的第三者”。

整整一年,两人保持缄默,最终决定离开影坛,另觅新天地。1987年两人携手创办“琉璃工房”,那一年杨惠姗35岁。之后的十几年,张毅始终肩负道义责任,尽量照顾妻子和女儿,杨惠姗在没有合法婚姻名分的尴尬中,一直守在张毅身边,只因“不想为难他”。从繁华退场,吃尽千辛万苦,世俗道统、物质诱惑、人情冷暖都没能击败他们两人的组合,他们坚贞执着的情感早已被各自的家庭和朋友接受。

2000年张毅与萧飒正式离婚。如今恩怨两散,云淡风轻,张毅的女儿张源也已为人妻。难得的是,在张源33年的成长中,没有在父母的情感风波中受到任何负面影响,面对记者,她可以真诚而坦然的说起亲生父母和被她叫做“妈咪”的杨惠姗,言语中都是理解感恩和对繁华落尽见真纯的感动。

记者:当年他们三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你还很小吧?

张源:1987年他们分居的时候我7岁,整个学生时代我一直和妈妈住在一起。我很佩服妈妈,她一直是个很理性、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人,也从不拖泥带水,当时她收拾了一些我的衣服就搬到了他们新买的公寓。分居对他们的感情是一种切断。我妈妈是作家,还是小学老师,依然每天一大早去上班,还要打起精神照顾我,给我找学校,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真是蛮难的,很多事情在咬着牙去做。

记者:你妈妈怎么跟你说这件事的?

张源:我知道妈妈一定有她自己的挣扎,包括她会把这些情绪反映在她的创作里,但是她很厉害,从不在我面前讲这些事,至于爸爸为什么不在,她一直说得很清楚,“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们两个人决定分开,各过各的生活,但是我们对你的爱是永远不会变的”,而且每周末爸爸都来接我,我也就不问了。

记者:你爸爸的口径是一样的吗?

张源:是的,他们在这一点上非常明确,到现在我的记忆里还是他们对我说的“我们是非常爱你的”,这是东方父母不太能对小孩说出口的话,那时这句话对我充满了温情和爱,就算后来我知道了生活中还有个杨阿姨,我反而很自然地接受并释怀了。而且我妈妈自己也调适得很好,也告诉我“那你就和她好好相处吧”,假如她带着不好的负面想法,一定会出现很严重的问题。

记者:那时琉璃工房正是创业期,你爸爸有时间带你出去玩吗?

张源:爸妈两人有协议,每个周末爸爸都要来接我,要参与我的成长,爸爸很投入这个事情,尤其是小学时代他都没有缺席,中学时代有时我自己就会跑出去玩了。六七岁时他会带我吃好吃的,去儿童乐园,十几岁的时候带我到琉璃工房在淡水贤孝场的工作室。对于一个小姑娘并不枯燥,那里的建筑和空间规划非常有东方美学气质,挑高三层楼的中庭,四楼是书房,白色书柜,黑色木地板,漂亮的桌子,摆满了他们的书,爸爸非常喜欢收集各式美术精装书籍。四楼有一个可以看到海的餐厅。在贤孝场的后院还有一个琉璃冢,窑炉烧出来的失败作品,会挖一个坑埋进去。我对那个地方很有感情,外面有草坪,有芭乐园,远处有一个小土地庙,有田埂,对于在台北长大的我那里是一个天然的乐园。

记者:你慢慢发现爸爸身边有另外一个阿姨,心里会别扭吗?

张源:最开始会有疑问,你为什么不回家,你喜欢我妈妈还是杨阿姨,爸爸给的答案一直都是,两个都喜欢,两个都爱。

记者:你和杨惠姗是怎样互相接受的?

张源:我们也是在相互的学习,一开始我只叫她“杨阿姨”,而她每一次在面对外人时,都会说“这是我女儿”,20多年来从未变过,现在想来这是一种很动人的感情。她从来没要求我叫她妈妈,也没有刻意去讨好我,但她对我的好时时刻刻都在。2007年我在上海举办订婚仪式,我一到上海5套礼服就由她打理好了,并替我张罗所有的事情,那时突然感觉,认识这个人20年了,她一直对你这么好,一直在努力的展现她的热情,在订婚宴敬茶的时候,我叫了她“妈咪”。

记者:她是如何默默的对你好的?

张源:记得当时的订婚宴在琉璃工房旗下的透明思考餐厅,我需要穿着蓬蓬的礼服穿过一个长长的甬道,甬道两边都摆上蜡烛制造气氛,妈咪一直很担心这些蜡烛会给我造成麻烦,最后让人把蜡烛全部收掉了。

有一种爱更深沉,记得小时候八九岁的时候,我把她梳妆台上的一个手镯玩坏了,她问是不是我弄坏的,我开始否认,过了一会儿才承认是我弄坏的,她就把我拉到一边给我仔细的讲做人要诚实的道理,讲了一个多钟头,听得我都快睡着了。长大后我看到她的认真和勤奋,才理解言传身教对一个人的成长更加重要。

记者:你的爸爸张毅和妈妈萧飒为什么分居十几年后才离婚?

张源:其实他们一开始就在谈,但一直没有离,只是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也再没人提这件事,我理解他们是在把各自的气和不舒服排解掉。一直到2000年,我妈妈笑嘻嘻地说“听说该办了,还是去办一办吧”,然后爸爸就开着车来,两个人笑笑地去办了手续。现在我妈妈生活得很好,写小说写电视剧本,有稳定的经济基础,在琉璃工房最艰难的时候,她还曾经出资帮助过。

记者:如今你也结婚了,以一个女人的角度,你怎样看待三人的关系?

张源:我妈妈和杨惠姗都是才华顶尖的人。爸爸遇到了杨惠姗,他们身上一定有特别的特质互相吸引,有点心酸的是,我妈妈就变成了那个需要决定自己怎么做的角色。倒回20年,这三个当时都年轻的人肯定也是一头雾水的。我爸爸离开了他的太太,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我听说他们曾经落魄到掏不出钱买一个茶叶蛋,也有争吵到非常激烈,所有人都想要躲开的时候,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之后,我也没看到我爸爸再去找别的女人,现在两个人已经携手走到60岁了,人生还有第二个60岁吗?

我爸爸跟我谈到当初为什么创办琉璃工房时说,“你看杨惠姗,台湾女明星,现在已经60岁了,假如她还留在电影界,她能够干什么?放眼望去所有亚洲的女明星,到了60岁的时候是什么状况,比得了25岁到35岁巅峰时期的女演员吗?”他当年和杨惠姗在一起的时候,会替她想这么多,希望她在60岁的时候人生不会走下坡路,作为女人,也许都希望碰到一个为她60岁时着想的男人吧。

记者:在你眼里,张毅和杨惠姗是什么样的人?

张源:1987年两人决定牵起手一起向前,目标很清晰,又都是有智慧的人,彼此欣赏,也认识到两人的互补之处,因此他们可以在26年的相处中,一段一段的调适。当然也会吵架,我也经常会见到。比如以前在美国,那里有很大很漂亮的食品超市,两个人一起走进去,我爸爸永远都是用10分钟把整个超市逡巡一遍,然后快速拿上自己所需的东西,另外一个人则在那里一个个慢慢摸、慢慢选,我爸爸有时候会上去拉她“走了啦,走了啦”。到最后一定有一个会不耐烦,“不要再拉我了好不好!”或者“你走啦好不好!”20多年就是这样,他们慢慢改变和融合彼此的生活步调,都是基于彼此的相互了解和包容。现在张毅知道杨惠姗要在这家店呆三个小时,自己就去别的地方逛,在那里精挑细选的杨惠姗也不要求张毅陪在身边,只要回来接她就可以了。

记者:总感觉琉璃工房和其他商业品牌不一样,更有文化内涵。

张源:我爸爸从年轻时开始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文化,希望他的下一代能够在有文化有尊严的氛围里成长,他追求的东西在电影中完成不了。我爸爸常常跟我说,要赚钱,为什么不去炒股票炒楼,他一直坚持“诚意”两个字,诚意是什么?诚意是别人不一定看得到,但我们还要做的事情,是整个琉璃工房的基础。

记得2002年我第一次从头到尾参与琉璃工房的一次展览,通常来说,一般企业的董事长面对销售人员谈的都是业绩,但每一天爸爸走进销售现场的时候,谈的都是什么叫“身如琉璃,内外明澈”,什么叫做“有益人心”,他说琉璃工房对于销售的定义是“客人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支持琉璃工房往前走的一个行动”,那一刻我觉得爸爸非常动人。这么多年来“诚意”在琉璃工房从来没变过,在每一个伙伴心里都生了根。

附录3.杨惠姗、张毅专访:命中注定的琉璃情缘

(凤凰卫视中文台《名人面对面》,2013年8月4日(周日)20:30首播,8月5日(周一)13:25回放)

1.耳朵听不见了,但却觉得很吵

许戈辉:关于这次再北京举办的《琉璃之人间探索——杨惠姗、张毅联展》,我留意到,好像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非常正式的联名做展览还是第一次,为什么?

杨惠姗:张毅三个月前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做了四个小时,那整个过程我们其实是很不安的。

张毅:我有一个奇怪的病,叫高安氏病,就是血管炎。你要面对它的时候,其实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只有手术。所以像你说的,我们在一起三十年,两个人都没有正式的说联名做一件事,那么不如现在想到了就去做,免得以后后悔。而且这三十年大部分时间我站在惠珊旁边看,很少去说,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应该表达一下。

许戈辉:惠珊老师在2000年有个巡展,叫《今生大愿——千手观音展》,2004年,在法国的展览叫《无常——在生命里的虚幻与永恒》,还有您一些作品的名字,比如《天地之间》、《人间八千亿万佛》,这些名字听起来都有点深奥玄幻的气质。但这一次你们做的这个展览,名字突然间变得更加朴素简单了,你们觉得这种变化是旁观者过分解读了,还是你们在心态上有了变化?

张毅:最开始我们面对琉璃,觉得中国琉璃舍我其谁。可是你与之交流的越深,就会觉得越吃力,觉得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每个名字代表着一个阶段吧,有人评价杨惠姗的作品,从前在杨惠姗的眼里,看山是山,突然间看山不是山,现在她看山又是山了。

杨惠姗在制作琉璃艺术品

许戈辉:对,以前琉璃工房的作品,印象中是有很强的唯美感的,也很细腻。但我发现现在琉璃工房的作品,有一种破坏的语言在里面,这样的变化因何而来?

杨惠姗:我想这可能和我们的经历有关。三年前早上起来我突然耳朵听不见了,所以那段时间确实过的很挣扎。当时我在做一个佛像,耳朵听不见,但做着做着不自觉就从耳边出来一些声音,我觉得很吵,很想把那个声音抓出来,关掉。所以就一直在寻找一个方式把那种负面的情绪释放掉。我一直觉得琉璃很能诠释人间的无常,而且琉璃是最不容易和其他材质融合起来的,所以我就试着让它跟不锈钢网去做结合,最后成功后,我觉得我找到了释放的出口,所以我把那个作品叫《更见菩提》。

2.只要不杀人不放火,还有地方磕头借钱,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

许戈辉:你两次获得金马影后,却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转而去做琉璃,而且为了琉璃艺术曾经负债、卖房等等,现在回想起来,仍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吗?

杨惠姗:我觉得这是缘分,命中注定。其实琉璃才是我这一世真正要做的。前面的十二年电影生涯,让我快速累积了这些生命的体验。一百多部电影,一百多个人生,所以到真正做琉璃的时候,过去的那些经验和观察,给了我大量的灵感。

许戈辉:我非常好奇你们两个都是电影人,一个导演,一个演员,突然从电影圈这个光怪陆离的名利场,转而跳进琉璃的世界里,那种安静和枯燥或是经济上的压力,是否有难以忍受或者想要放弃的时刻?

杨惠姗:我说真的,我觉得这两种环境完全一样。从电影到琉璃,表面上不一样,但对我来讲,都是观察和学习的训练。也可能对我来说,我知道它是我要做的,所以就不会有想要放弃的念头。像最近佛光山那个五米的千手观音,我所有资深的工作伙伴都劝我,不可能在三十九天那么短的时间完成。我看了他们列出来的二十几条做不到的理由,然后就放抽屉里了,我就开始了,于是做完了。

张毅:这话不公平。她其实只管往前冲这一件事,但当她做出这个决定,整个琉璃工房,三组人要24小时配合她。三组人,八个钟头一组,每一组都是病的病,倒的倒,兵荒马乱。对我而言,每天晚上我就看着那个时钟,两点还没回来,四点还没回来,七点太阳出来了,还没回来!我到现场,所有人都倒下了,她还在干。在现场我们有四架录像机,只要她工作就现场录影,最后又一万六千多个小时的录像带,看都看不完。所以她每天就是冲啊冲啊,只要不杀人不放火,还有地方磕头借钱,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

3.尽管吵吧,把它当做是一种沟通

许戈辉:我记得你们是因为张毅导演的《玉卿嫂》相识的,还记得在最初相识的时候对彼此的感觉吗?

杨惠姗:我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已经拍了一百多部电影了,但他是很瞧不起我的。他觉得我拍了很多没营养的电影。

张毅:这个我自己要坦白。其实我们整个电影团队在最初讨论《玉卿嫂》的时候,有我们自己的想法。但当时的制片,也就是李行,李导演说不用讨论了,就让杨惠姗来,然后我们就大眼瞪小眼了。那个心理状态就是,来就来,来了也让你一个礼拜吃不消走人。

杨惠姗:要把我换掉。

张毅、白先勇、杨惠姗

张毅:台湾那个时候把黑道片叫做社会写实片,惠珊那个时候是那类暴力片的头号影星了,她还有个绰号叫天使面孔魔鬼身材。所以我一想,这哪叫演员啊,演技在哪儿?因为《玉卿嫂》是白先勇先生的小说嘛,我记得第一次接触惠珊时,白先生问惠珊,《玉卿嫂》您看着感觉怎么样?你猜小姐怎么说,我还没有看过那个小说。我们几个就傻在那儿了。后来她说她没念过电影,所以把所有的工作机会都当做学习,任何人付钱让她学习,她就应该尊重。所以你看她在拍戏的时候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她都接受。什么在6摄氏度的水里泡着啊,42度的天气穿棉袄啊,她都能扛着。

许戈辉:你们是夫妻同时又是工作伙伴,生活中有了矛盾怎么平衡?谁的脾气更大?

张毅:旗鼓相当吧。

杨惠姗:他说了我要说的。如果两个人中间有个默契的底线,那就是不管怎么吵,我们都不会分手,那就尽管吵吧,把它当做是一种沟通。我们刚开始的时候,他是一个一饿就耐心全无的人,所以要先把他喂饱。我记得当时他非常喜欢吃一道沙拉,可是很贵。后来我就把那道沙拉的配料都记住了,然后买那些佐料回家,每天给他做一盆,连吃了一个礼拜,后来两年都没再提过要吃那个沙拉。

张毅:擦枪走火,情绪失控是很容易发生的,但你经常问自己,你希望她走吗?你就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也知道你的底线是什么了。

附录4.同学眼中的张毅和萧飒

张毅和萧飒早年生活信息并不多,尤其萧飒为人低调,连照片都没几张。但是张毅有个同班同学叫“丽思”,后来做了记者,她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详细描绘过这对青梅竹马的恋人。这段青葱之恋颇有点琼瑶剧的样子。

“当年萧飒正是所谓寂寞的十七岁,而张毅是闯入她生命的第一且唯一的男人。萧飒是人家的养女,养父母住在只有十坪大小的剑潭国宅,张毅的母亲有很深的门第之见,嫌弃萧飒的出身,对这段感情万般阻挠。

萧飒

因为张毅家庭的排斥,萧飒一度要放弃这段感情,经过张毅用心良苦的恳求,这段感情才得以缘续。张母为了要逼张毅就范,于是狠心断绝了他的经济来源。张毅为了维护萧飒和母亲起了很大冲突,愤然离家出走。

离家后的张毅,邱铭诚收留了他,两人睡一起,让他暂时有了栖息处。三餐就靠我和邱铭诚买二份自助餐,然后三个人分著吃,渡过了青黄不接的日子。

当时我们这样的肝胆相挺,单纯只为了成就他们的爱情。

他们结婚后,还是住在剑潭,一栋张毅父母名下的公寓,张毅为了完成「源」这部小说,于是辞掉原来的工作,专心投入写作。

虽然萧飒当时已经是高收入的作家,为了维持一份稳定的生计,让张毅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实现他的电影梦想,萧飒一直不敢放弃教职。

当时台湾的环境相当闭锁,为了追求新知,张毅一年至少要到东京两次,除了去观赏黑泽明、今村昌平等日本大师的作品,也了解其它平时无法取得的资讯。 而这样昂贵的朝圣取经之旅,每次都花费不菲,但为了满足他的求知欲,萧飒再如何精打细算,也会成全他。

婚后大约3年,有了稳固的积蓄后,务实的萧飒才放心的让自己怀孕。”

附注.台湾新电影

20世纪80年代台湾电影新局面产生于台湾新电影,开山之作《光阴的故事》——1982年,陶德辰、柯一正、张毅联手执导四段式影片。

《光阴的故事》彻底地打破了传统电影的模式,采用不完整的叙事、散文化的分段、开放型的结局以及清新朴实的影像风格,并且第一次引导出成长的主题和历史文化的记忆,即所谓现实主义倾向、人文主义追求。这种独特创新的艺术风格,一下子成为了台湾新旧电影的分水岭。

台湾新电影最重要的四个代表人物是侯孝贤、杨德昌、陈坤厚、张毅。

侯孝贤和杨德昌两人更是旗帜性的人物,分别以独特的“乡土电影”和“都市电影”构成了新电影的双子星座。

主要代表作品有:陈坤厚的《小毕的故事》和《小爸爸的天空》、杨德昌的《海滩的一天》、侯孝贤的《风柜来的人》和《冬冬的假期》、王童的《看海的日子》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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