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个平常日子里的平淡生活中,一个不经意的一瞥;一次素昧平生的遇见;一次不期而遇的邂逅……这些短暂而转瞬即逝的瞬间,就像人生这部巨著电影里的特写镜头,在脑海中最醒目的位置重复播放,感动和美妙着每一个没有阳光的日子。
去年春天的一个早晨,在华不注山脚下的环山路上,一辆电动轮椅载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风驰电掣。晨风湿润而清爽,高高地扬起她那银色的卷发。一首《大海航行靠舵手》高亢激昂,吸引着周围晨练的人们注目微笑。
老人最少也得在七十五岁以上,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灿烂的笑脸和嘹亮的歌声,感染的整个风景区的人都快乐美好起来。跑步的,跑的更起劲;健走的,走的更激昂;就连旁边山上那陡峭石阶上,疲惫的爬山者也变得精神抖擞,继续向山顶攀登。
前年初夏的一天清晨,骑车在趵突泉公园的东门经过,看到一个胖胖的年轻保安,站在门牌坊北面一棵粗壮的国槐下。一阵晨风吹过,黄色的小花簌簌地往下落,不一会,保安那深蓝色制服上落了一层嫩黄,和地上那已成片的嫩黄融为一体。
脑海中立即闪现《红楼梦》第二十三回里曹公对宝玉的那段描写:“宝玉正看到‘落红成阵’,只见一阵风过,把树头上桃花吹下一大半来,落的满身满书满地皆是。宝玉要抖将下来,恐怕脚步践踏了,只得兜了那花瓣,来至池边,抖在池内。那花瓣浮在水面,飘飘荡荡,竟流出沁芳闸去了。回来只见地下还有许多。”
年轻保安不是宝玉,先不说怜香惜玉的细腻情感,但就他现在的状态——正在工作中,也没有闲情逸致怜香惜玉。即使北面就是护城河,河里泉水潺潺,清冽见底,干净的如同真空中一般模样,也决不会有人把脏的臭的东西混倒,把这些落花给糟蹋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时间和那个情致。更别说会有黛玉葬花的幽怨情感了。
他只是抖了抖肩膀,用手把衣服上的落花拂去,又摘下帽子,把那些个嫩黄抖掉,重新戴上。
这时走过来两个美女,她们看到树下成片的落英欢呼雀跃,把手机递给保安,坐在树下请他给拍照。
保安变换着不同角度,又在落英上绘出各种图案,让两个女孩看着那些拍出来的照片赞叹不已。
美感,都是相通的。不管你是魁梧的大汉,还是娇柔的少女,对美的追求,都是一样。
为自己对保安的偏见感到羞愧。
每每想到这一幕,不自觉嘴角上扬,偷偷莞尔了。
曾经在一个快餐店遇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孩,三十岁左右,留着平头,一张阳光帅气的脸上挂着微笑。他一只手摇着轮椅,另一只手端着自己的食物,在买饭的队伍里慢慢往前挪。一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跑过来帮他端起盘子,他感激地说着“谢谢”。两个人两张年轻的脸庞,像两个火热的太阳,让整个快餐店都充斥着快乐美好和温馨温暖。
几天后,在一个公园门口,又见到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在所有的摊位中,他的摊位最小——只有一张桌子。
桌子的一半是他的工作台,另一半摆满各种品牌规格的手机壳和膜。在他的轮椅背上,还拴着十几个氢气球,各种形态各种颜色的气球在他的后面随风飘荡,如一个巨型花朵冉冉开放。
生活从来都不会亏欠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无论你身处何方,做何职业,年岁大小,健康与否,我们对生活微笑,生活也同样会回馈给我们诸多的惊喜。
我们都虔诚地相信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