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先生曾写过一组关于山西的文章,取名“抱愧山西”,在里面,他运用了历史的唯物史观和清晰的思维逻辑,通过鲜活的事例和浓墨重彩的铺排,展示出了一个被误解和偏见耽误了的山西。
既然是抱愧,肯定曾经心存误解和偏见,既然心存误解和偏见,肯定曾经有过认知的失真。
对于自己生长的这块儿脚下的土地,有时候,我们自己都无法准确的言明,它的历史、它的人文、它的自然风貌、它的风土人情、它的文化底蕴、它的精神内涵……我们知道千年前,盘古开天辟地,三皇五帝中炎帝、尧舜都曾在此栖息,春秋时期有个争霸的诸侯国晋国;我们知道千百年来,在山西这块儿热土上先后走出了荀子、张仪、廉颇、卫青、关羽、吕布、貂蝉、尉迟恭、武则天、狄仁杰、杨玉环、柳宗元、白居易、杨家将、于成龙、陈廷敬、乔致庸等锦上添花的名人。
我们知道的更多的或许是那些目之所及的地上古建筑群,那些满含匠人工艺和历史文化的檐牙高啄、那些舞榭楼台、那些平遥的牛肉和杏花村的汾酒……然而,我们却忽略了或是忘却了山西的精神、山西的人格。
一首催人泪下的“走心口”将离家谋生的情景描写的栩栩如生,也深深的剥夺了绝大多数正常人的眼泪。在山西,尤其是晋中的几个县,向贫困抗争、向命运抗争的成百上千的农民选择了走西口,这是一条不同于政治起义和流民乞讨的道路。这些走西口的农民,他们不甘受苦,却又毫无争权欲望;他们感到了拥挤,却又不愿倾轧乡亲;他们不相信不劳而获,却又不愿将一生的汗水都向一块狭小的泥土上浇灌。他们将迷惘的目光投向家乡之外的辽阔天空,试图用一个男子汉的强韧筋骨走出另一条摆脱贫困的康庄大道。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文化,却向中国古代和现代的人生哲学和历史观念,提供了一系列不可忽视的材料。
他们选择走西口,一方面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另一方面是有标准参照的选择。先辈们曾通过走西口赚了个盆满钵满,回家乡修房子;如今的饥荒已让他们无法选择生存方式,活着,或许是当下最迫切、最奢侈的目标,出口外搏一搏,或许还能有活下去的可能。正是这些斗罢艰险又出发的走西口精神,富了一批又一批的山西人,他们的商业人格也在走西口的过程中得到了修正、得到了重塑。
我接触的材料不多,但朦胧的感到,山西商人在人格素质上至少有以下几方面十分引人注目——坦然从商、目光远大、讲究信义、严于管理。这几个方面,不知是否大体勾勒出了山西商人的商业人格?不管怎么说,有了这几个方面,当年走西口的小伙子们像模像样地做成了大生意,他们拍拍身上的灰尘,堂堂正正的走进来一代中国富豪的行列。
何谓山西商人?我想,是走西口的哥哥回来了,回来在一个十分强健的人格水平上,这就是祁县田家门楣上乾隆皇帝的御笔题字“仁义礼智信”,这五个字的精华一直刻在山西商人的内心深处、化入山西商人的骨髓、融入山西商人的血液。这也是为什么直到今天,山西商人依旧活跃在商业的前沿、用晋商的精神和人格来博取功名的致胜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