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年农历新年的第一天,我在床上待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从早上八点多醒来一会儿电脑一会儿手机,除却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间,就这么坐(躺)着度过了一天。没有像以往那样和家人一起去植物园逛庙会,或者去寺庙烧柱香祈求今年平安顺利,也没有和朋友聚在一起聊天玩牌,回忆过去畅谈未来。
年,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
记得小时候,总是期盼新年的到来。那时,新年意味着不用再在寒冷的早晨被妈妈强拉出温暖的被窝按时按点的上学,听讲不完的课,写做不完的作业,偶尔还要承受老师严厉的批评;意味着可以穿上美美的新衣,吃着平时吃不到的美食;意味着可以拿着长辈们发的压岁钱约小伙伴们一起去街边的摊铺上买些小零食或者小玩意儿,甚至可以名正言顺地买鞭炮放着玩。
那时,快乐总是那般简单。
小时候过年,物质远不如现在这般的丰富,那时在我们镇上还没有所谓的超市。每到春节,人们总是通过逛庙会或者赶集市来置办年货,到处一片热闹的样子。而对于孩子来说,这种热闹更甚。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些店家临时在村口搭建的那些卖零食和小玩具的摊位,摊位前总是挤满了孩子。
当时最受孩子们欢迎的商品是明星贴纸和运气抽奖,贴纸一块钱一版,抽奖一毛钱一次。买了喜欢的明星贴纸贴在笔记本上,书桌上,柜子上,甚至墙上,那时的我们和现在的小孩子一样也是追星的,只不过是方式不同。记得最受欢迎的有F4,Twins,谢霆锋等等。我家桌子上到现在还贴有谢霆锋的贴纸呢,当时的他可谓是狂拽酷霸帅的代表人物啦。
而一毛钱一次的抽奖,尽管对现在零花钱动辄几十甚至上百的孩子们来讲或许微不足道,没啥吸引力,但对当时零花钱不多的我们来说,却是只能在过年拿到长辈们给的压岁钱时才敢稍微奢侈一把的娱乐项目。
抽奖盒通常是一个A4纸大小的纸盒子,被分成若干个小方格,上面被一层薄薄的花纸覆盖着。抽奖时,准确的说是戳奖,选择一个小方格戳开,里面往往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譬如一个哨子,一枚戒指。
戳开前,满怀期待,希望得到的东西能超过一毛钱的价值,若恰好又是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那就再好不过了;戳开后,或兴奋,或失望,但丝毫不会减少这个游戏的乐趣。
说到过年,又怎么少得了鞭炮呢?小时候大气污染还没有现在这般严重,也就没意识到这个问题,那时我们更没听说过“雾霾”这个名词。过年时,鞭炮声噼噼啪啪,此起彼伏,真正的是“爆竹声声辞旧岁”。
男孩子比较胆大,喜欢阵势比较大的鞭炮,声音越响越好,次数越多越好,诸如小地雷、二响炮、三响炮等等;小女孩就稍微胆小一些,但依然掩盖不了孩子的本性,仍有一颗爱放鞭炮的心,一般放那种俗称“摔炮儿”的鞭炮,用力摔在地上就会响,危险系数不是很高,颇受欢迎。大街上,一群孩子跑着闹着,不时会有鞭炮声夹杂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里,好不热闹。
由于从小个子不高,我对春节还有一个特别记忆。在大年初一早上,大概五六点钟的时候,早早起床穿上新衣服,跑到巷子口抱着一棵碗口粗的白椿树,口中念到:椿树王,椿树王,你长粗来我长长,你长粗了做栋梁,我长长了穿衣裳。这么重复着念三遍,诉说着我渴望长高的新年愿望,这种习俗大概坚持到了十岁。遗憾的是,十几年后巷口的白椿树已被砍去,成年的我也没有长成衣架子。
随着年纪渐长,年味越来越淡,快乐仿佛也一去不复返。
长大后,没有了小时候吃美食、穿新衣的期盼,没有了逛庙会、赶集市的新奇,也没有了一起跑着闹着的小伙伴,整日的宅在家里,躺在床上,抱着手机。
物质丰富了,过年时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在平时随处可见;生活宽裕了,大年初一才能穿的新衣在平常随时可买;时代发展了,过年时的习俗却逐渐被遗弃。
曾经简单的吃饱穿暖玩好的期冀,被今天房没有钱不够日子不好过的焦虑所代替。满桌的山珍海味无法填饱我们欲望之口;崭新时髦的衣服无法隐藏我们内心之虎;此起彼伏的爆竹声无法驱走我们心中之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