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既熟悉又陌生的木门前良久,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眼前立马呈现出那条沙土踩成的甬道,甬道右手边紧紧挨着邻居家的外墙,左手边是用篱笆围成的菜园子。园子里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两三垄攀援而生的绿植,有的结着黄瓜,有的结着豆角,有的开着黄灿灿的花;那几垄矮小的也不示弱,紫的是茄子,红的是洋杮子,绿的是青椒;还有几垄地别看好像啥果实也没结似的,它们的果实是埋在土里的土豆和地瓜……就这样一个菜园子承包了我们一家四口的小饭桌。
我缓缓地向那座记忆中的茅草房走去,步子迈得不大却很坚定。在甬道的尽头,是泥巴为墙茅草铺顶的房子,它低矮又简陋却冬暖又夏凉,用泥巴和茅草把一家人的温暖捂在了屋子里。
外屋的门轻轻一推就开了,一进门就是小小的又五脏俱全的厨房。炉子里生着火,大锅里刚倒进一点点的油,我能指望省吃俭用的妈妈放多少油呢。大灶的旁边是一个特别大的水缸,水缸里蓄满了水,足够一家人做饭洗脸打扫卫生的。水缸上面是厚厚大大的菜板子,妈妈正在切着土豆片,看来今晚又是土豆片炒辣椒了。
妈妈都没抬眼看我自顾自地忙碌着,我从妈妈身后穿过来到里屋的门前,我回头看到靠墙而立的碗架柜,正想着要不要顺便拿碗呢,姐姐这时从屋里出来拿了四个碗四双筷子就往屋里走,也不理我,我跟着姐姐身后就进了里屋。
一进屋就看到右手边一铺大炕,炕上摆着长方形的饭桌,炕稍放着炕琴(图中电视下面的就是),炕琴里放里一家四口的衣服,分别用不同色彩的布包着,以区分春夏秋冬的衣服。炕琴上面便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和褥子。除了占地面积三分之一的炕就是屋地了,靠墙放着一对沙发和一个茶几,紧挨着沙发的是两个大木箱和一个大立柜(图中姐姐身后的就是),这些木质的家具都是家里的亲戚亲手打制的。正对着炕的窗户下放着妈妈最爱的缝纫机,我和姐姐的衣服裤子裙子都是妈妈亲手裁缝的。

我正站在屋子中间看着熟悉的一切,忽听外屋的门响了,妈妈冲着屋里喊到“你爸回来了,快把菜端进去,准备吃饭了。”爸爸一进屋就问姐姐“你小妹儿呢?”没等姐姐回答呢,紧跟着爸爸进屋的妈妈就说“这个野丫头又不知道疯哪儿去了,这眼瞅着就要上小学了,也没个小姑娘的样儿,比小子还淘,你也不管管。”爸爸笑眯眯地说“咱家老闺女那不叫淘,那叫聪明,将来错不了”,爸爸说完转头对姐姐说“去,叫你小妹儿回来吃饭。告诉她,爸今儿个买西瓜了。”
姐姐一听今晚有西瓜吃,转身就往外跑,我站在姐姐身后对着她大喊到“我在这儿啊,不用找我啊”
爸爸,你老闺女就在这儿啊,在你面前啊,你看是不是有出息了?!
妈妈,你老闺女现在不淘了,是不是有个姑娘的样了?!
我拼命地伸出双手想抱住爸爸的大腿,想拉住妈妈的衣襟,想叫住姐姐,我在这虚无的挣扎中惊醒。
我又梦回最初的家了,那个我出生的地方,那个一家四口齐齐整整的家,那个爸爸妈妈姐姐都在的家,那个终将治愈我一生有着快乐童年的家。
那个记忆中的茅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