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与情感,谁更重要?
在我们的文化习惯中,好像总是强调理性的价值。其实在脑科学家看来,情绪才是我们人体的底层操作系统,理性是运行在这个系统之上的应用软件。这就是今天每日精进要介绍的这本面世不久的新书所研究的问题——《情绪是什么》,作者:[意] 乔瓦尼·弗契多。
这本书的中文名字《情绪是什么》,其实不算太准确,它的英文名是《How We Feel》,直译就是“我们怎么去感受”。所以,它不是研究狭义的情绪,而是更大范围的“感受”。
情绪不等于感受。两者的区别在于,脑科学家可以用科学方法对情绪进行测量,而感受只能用语言来描述。比如“爱”,我们通常不会说这是一种情绪,但很明显,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爱的状态。从观念上区分情绪和感受,对于管理情绪来说,是重要的突破。
作者是一位神经科学家,他在这本书里运用了神经科学、脑科学、生物学和哲学等跨学科视角,一共分析了7种感受,分别是:愤怒、内疚、焦虑、悲伤、共情、快乐和爱。
情绪不分好坏。我们通常把情绪分为积极和消极两种,但脑科学家的区分方式是:趋近和回避,它们才是用客观方式形容情绪运行机制的两极。愤怒、内疚、羞愧等,都暗示着我们在抵御、逃避某些事物;快乐、共情,都暗示着我们倾向于拥抱某种事物。
一般人认为理性和情绪是大脑的两种相反的属性,以至于我们经常老生常谈:做决策时要控制自己的情绪,理性思考。实际上,情绪和理性并非对立关系。情绪非但不是阻碍我们理性思考的绊脚石,在决策时反而还有正向的作用。比如,每当面对一种情境,我们的身体会自动记录下当时所产生的情绪,当下一次再遇到相同的情境时,你立即能做出趋利避害的选择。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也。这是一种节省大脑能量消耗的机制。这样,人就不必每次都耗费不必要的精力,调用理性来进行思考判断了。
在各种情绪中,愤怒通常被认为是破坏力最大的一种。愤怒是怎么回事呢?神经科学的结论是,愤怒本质上是一种身体机能,是使自己不受外界伤害的自我保护方式。愤怒只是一个外壳,里面包裹的是恐惧。虽然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充满了“制怒”的各种人格修炼方法,但是今天我们必须知道,科学界已经明确,愤怒主要是受基因的影响。携带一种“低活性A基因”也叫“战士基因”的人,更容易愤怒。化解愤怒的最佳方式,是把愤怒可能引发的攻击性,用其他方式提前消解掉。比如,如果判断自己是一个携带战士基因的人,那么,可以培养自己练习拳击、摔跤等等激烈的对抗性运动或者去听重金属摇滚乐,把破坏力释放出来。
对现代人折磨最严重的一种情绪,是焦虑。仅仅在欧洲,每年为治疗焦虑症产生的医疗投入高达700多亿欧元,已经成为一个社会福利包袱。焦虑的底色,也是恐惧。但和愤怒不一样,愤怒是因为某种具体的原因触发的,而焦虑没有具体对象,是一种找不到原因的恐惧。所以焦虑的人,身体反应通常表现为轻微的恐惧状态,比如出汗、轻微的发抖、呆滞。因为焦虑没有具体对象,所以在临床上很难进行治疗。但是这本书的作者,从哲学家那里获得了一个非常积极的启发。哲学家海德格尔对焦虑有自己的理解。海德格尔首先把看待世界的方式分成两种:
① 现成状态,就是对现成世界的理论性解释,也就是科学所定义的世界。
② 上手状态,就是我们通过各种情境和世界互动、发生联系,不太考虑理论,而是凭真实经验去认识世界。海德格尔认为上手状态对于人来说要重要的多。
海德格尔认为,焦虑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它是对未知世界和未知情境的恐惧反应,促使我们重新观察和思考自己所处的状态。从这个意义上说,焦虑虽然是一种消极情绪,但有其积极的意义,是一种情绪路标,对我们进入未知世界时起到提示作用。所以,焦虑是不可避免的,只能控制它的严重程度,更聪明的策略是与焦虑共生。
本着趋利避害的本能,科学家们对积极情绪,比如快乐的研究,要比愤怒和焦虑,多得多。脑科学家通过实验发现了大脑中负责快乐的中枢,命名为“奖赏系统”。这是一个古老的系统,不只存在于人类大脑,很多动物的大脑中也有。因此关于奖赏系统的实验非常多。关于快乐的最重要的脑科学研究结论是:
第一,我们并不是因为获得奖赏而快乐,我们是因为期待奖赏而快乐。所以,抱有希望,是最重要的自我激励手段。
第二,我们的左右大脑分工明确,左脑负责快乐,右脑负责悲伤。
第三,快乐时奖赏系统会刺激多巴胺的分泌,多巴胺能够帮助我们集中注意力、提高创造力,还能够提高我们对疼痛的临界值,从而促进我们的身体健康。
快乐情绪最主要的表现是笑,但不是所有的笑都代表快乐。有一个定义,叫“迪歇恩微笑”,这是用第一位研究这一问题的医学家的名字命名的。他发现,当微笑来自真心的快乐时,一个人眼睛周围的肌肉会收缩,比如眼睛会眯起来,这就是“迪歇恩微笑”,否则就是假笑、讥笑、皮笑肉不笑。你可以用这个标准来对他人察言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