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是我在山J的最后一个秋天。正这么悲伤地想着,只听见“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我的头顶上。我以为是我把老天感动地落泪了,可是,身边的地面并没有湿;我便漫不经心地用手一擦,感觉不对劲,再放在眼前一亮,呀,他妈的,是鸟屎。
我翻遍全身的口袋,发现并没有带手纸。情急之下,就把从外面买来的汉堡派上了用场。擦完手指后,对着曾经美味的汉堡,一阵地恶心。
这条路是出入山J的必经之路,被我们形象的称为“圣水之林”。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路两旁长满了参天的梧桐树木,梧桐树上住满了圣水的施者——喜鹊。凡是在山J生活的人们,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以及什么样的性别,都必须接受圣水的洗礼。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个例外,不料天降UFO,居然在今天应验了。看来真理是不可抗拒的,马克思说的没错。
在路的尽头,拐个弯,就走出了“圣水之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沉甸甸的。我已经上大四了,大四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有你亲身经历才能明了。现在正是开学的时节,全国各地的小弟弟小妹妹们怀揣着梦想兴高采烈地踏入山J这块土地;哪怕是身上落满了“圣水”,他们依然是激情似火。 我想起了,在三年以前我也是和他们一样,有色彩缤纷的理想,有溢满心田的壮志,逢人笑得比花都灿烂;可是现在它们都去了哪儿。一想到这里,眼睛里酸酸的,谁也不想自甘堕落,可是现实逼得我不得不堕落,我也没办法。我越来越感觉到,大学是一座魔窟,走进去的是人,走出来的是魔鬼。或许……
正这么想着,突然有人撞了我一下,而且也把我手中的东西给夺了过去。
“喂,叶飞你这个臭小子,又在打哪个MM的主意呢?”
我兀地醒了过来,看到了笑得诡异的“孙子”。“孙子”是我曾经的好兄弟,之所以说曾经后面会说到。这家伙全名孙海建,就因为多读了几本古书,就学人家老子庄子孔子墨子他们,非要在姓后面加个子字以示尊贵。可不幸地是,姓什么不好偏偏姓孙。在宿舍里,他曾耐心地教过我们:孙要念平声,子要念上声。不料,我们都图省事,直接念成去声,张口闭口都叫孙子,特没地位。一开始,这家伙很不习惯,哭着喊着要我们改,可是久了,也就这样,没人在意了。
“算你小子走运,本大哥就给你留个面子,就不揭发你了;不过这块汉堡就归我了。”老孙不怀好意地说。
“那可不行,那……”我忽然间想起了圣水,便立马换了副口气说,“我得考虑考虑!”
“考虑个屁!”说着,老孙猛咬了一口。
看到“孙子”开吃了,我心里乐呵呵的,此举正合我意。
“嗨,不跟你废话了,我得执行任务去了。”老孙一边咬着,一边向女生宿舍楼跑去。
“干嘛去啊?”
“找雪可去!”
一听到雪可这两个字,我心里就很别扭。因为雪可曾经是我的女朋友,这已经是大一时候的事情了。那时我和老孙是好哥们,因为我们一直从高中走过来。追到雪可后,我曾把雪可领到老孙面前。老孙瞅了我们好半天才说:“你们俩不合适,肯定不能长久!”很不幸,真的被他说中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之所以说我不合适,原来是他早已图谋不轨。也就从那天起,在我的心中,老孙不再是我的兄弟,我们之间也就只是普通同学关系而以。
雪可,是我所喜欢的那种女孩:矜持、善良、身上始终都散发着无拘无束的阳光般的味道,可是那已经是记忆中的事情了。现在只要我一想起她,我的心就会隐隐作痛,她,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二
在回去的路上,我故意围着教学楼转了四五圈。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安慰自己:我这也算是在自习室学习了。可是究竟学会了些什么呢,我扪心自问。想了好久,我终于想通了:我学会了绕圈。一提到学习,我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老吐,不是因为他学习好,而是因为这家伙非同寻常。
老吐这称号的由来,还有一段不得不提的佳话。其实,一开始这家伙是我们院公认的标准美男子:中等个头,枯瘦如柴,善于运动,富于交际,偶尔文思如尿崩,总是说一口自以为是的外语,以及那时常赶在时代前列的魔幻发型。这些特点把我们班的女生迷得死去活来,而且有了一个太帅的美称。太帅在上英语课之前,总是拿着牛津词典查一些怪癖的单词,然后在上课的时候当场问老师。老师答不上来,太帅就把事先背好的再背一遍,把老师比得无地自容。太帅的这一举动,常常引来班上女生的连连称赞声。事后,太帅对我们解释,我这叫自问自答,英语老师算个屁。不过,太帅的这一美称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全校的足球比赛上,我们院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杀入决赛,并且与法学院来争夺冠军。开场还不到五分钟,太帅和对方抢球占不到便宜,就把球忘回传。可是这球力度太大角度太刁,门将扑救不及,皮球最终溜进了网兜。我对此记忆犹新,因为那时的门将就是我。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叫:“妈X,出了内奸,这球没法踢了?!”我们班的女生见此状晕的晕吐的吐,一片的狼藉。凭借着这粒“宝贵”的进球,法学院最终捧得了冠军的奖杯。只是到了后来,老吐才告诉我们,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的女朋友是法学院的。知道真相后,我们都恶心呕吐了好几天。自此老吐的雅号开始流传起来。
回到宿舍后,发现老吐、眼镜、孙子他们都在。我们宿舍受党和人民的特殊恩惠,只分配了四个人。起因是这样滴:我、老吐和孙子的学习成绩那可是出奇地惊人,常常拖我们院的后腿。辅导员见我们可怜,总不能让我们挂科吧,于是就把我们班的“高材生”眼镜分过来辅导我们的学习。在眼镜的无私帮助下,我的学习成绩直线上升,总是以0.5分的巨大优势力压老吐和孙子。我的成绩由倒数第一上升到倒数第二,再由倒数第二上升到倒数第三。很遗憾,成绩停留在倒数第三就不动了。这是因为倒数第四始终都是眼镜。不过由此可见,我还算是个有良知的人,懂得该如何知恩图报。我总不能把自己的大恩人给踩在脚下吧。不像有些人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风水就泛滥,常常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我一进宿舍,老吐就忙不迭地抱怨着:“谁他妈的又偷吃了我的苹果,也太没良心了,连个渣都不留!”老吐是来自烟台的,每次来都带着正宗的烟台苹果。虽说老吐长得很帅,但是上帝还是毫不留情地给了他缺点。除学习不好外,还有一很大的缺点,那就是记性不好。为此,我没少偷吃他的苹果。这个苹果也是我出去的时候,按照惯性拿走的,可是我忘了,拿走了这一个后,整个箱子就空了。妈的,这也不能怨我,谁让烟台苹果那么好吃呢。
我露出牙齿,贼喊捉贼似的说:“哼,我们山东人哪能干偷鸡摸狗的勾当,该不会是……”说着,我们三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坐在了上铺的眼镜身上。因为只有眼镜一人是来自湖南农村的,据说是毛主席的故乡。
眼镜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厚厚的镜片,摆着双手说:“别……别……别看我,没我啥事。”
“没你啥事,你紧张什么啊?肯定有鬼!”
“我……”
孙子见状急忙地补道:“我听说眼镜的抽屉里有一根没吃的鸡腿?”
“没……没有……”说着,眼镜准备下床。
说时及那时快,我们三人猛扑过去。老吐大叫着:“妈的,居然敢私藏鸡腿,舍法处置!”在一片混乱中,鸡腿由孙子一人抢得。
我连忙大喊:“一人一口。”
孙子猛咬上两口,老吐抢了过去,老吐嘴里流着垂涎三尺的口水,张开嘴欲要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一把夺了过来,一下子全含在了嘴里。
“叶飞,你这个王八蛋,我还没吃呢?”
“你你你,吃个屁,”我鼓着嘴说,“你长得帅,就看着我吃吧!”
三下五除二,我就把这块鸡腿搞定了。为了不留下一点肉丝,我啃了又啃。
眼镜走过来,带着哭腔叫着:“那我吃什么呀?”
我从嘴里拿出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说:“只能吃这个了!”
这时眼镜才说了句男人该说的话:“我操!”
三
通过舍人大,我们一致决定:我们该投简历了,该给自己的将来做点准备了。在这个时代,笨鸟先飞也未必早入林,更何况现在已经不早了。
我们把简历做得有鼻子有眼,漂亮得无法无天。尽量把自己捧得比宝贝还宝贝,吹完后,装进信封,然后飞往全国各地。我们把全国各地可能与自己专业相关的企业公司全寄了一遍,寄完后,就洋洋自得的等待着回音。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愣是等不到任何的回音。孙子在宿舍里惨叫着:“妈X,老子一人才,怎么他妈的没发现。”老吐转了转眼珠说:“该不会是缺点亮色吧,要不把裸体照弄上试试。”一听到这创意,我抿着嘴笑了笑:“有想法,不愧是老吐,总让人吐!”眼镜一拍桌子侧目而视:“老子决定考研,不再和你们这些下三滥掺和。”
孙子瞥了一眼说:“你考哪的研啊?”
“我考北大!”眼镜信誓旦旦地说。
老吐做出呕吐状:“你?就你这个二百五,还是别扯淡了?!”
眼镜哼了一声,摔门而出。
最后,老吐和孙子痛下决心,决定从实际出发,投入千万人马的找工作大潮,在济南东奔西突。而我依然固执地等待着回音,我坚信我是块金子,我坚信我总有一天会发光的,可是我却不知道太阳何时才会照在我的身上。除了等待之外,我已别无他法。
眼镜真的是负气考研了,看到他每天早出晚归从不间断。老吐和孙子每天风里来雨里去,承受着济南风霜的洗礼。最后,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闲着,我相信我的闲是有目的的,可是目的是什么我却始终都想不起来。
在我闲下来的时候,我把大多数时间花在了淇玉身上。淇玉,是我在大二认识的。那时,我还没有摆脱失恋的阴影。淇玉在我所认识的女孩当中,是最不相同的一个。她单纯而任性,笑起来阳光明媚,忧郁起来像一口深深的古井。可是让我感到心痛的是,在认识我之前,她已经有自己的男朋友了。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淇玉也从来没有拒绝我,我们曾像恋人一样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打球一起听歌一起看电影,可是尽管如此,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始终都保持着纯洁的朋友关系。
我不想撒谎,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我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当淇玉和她男朋友出现裂痕的时候,我趁虚而入;然后肆机把淇玉抢走。可是,经常发生在电影电视剧当中的情节,却始终都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知道,有这种想法很卑鄙,可是,我他妈的很不甘心。
这时候,当我和淇玉再在一起说话走路的时候,我们却都染上了某种临别的忧郁。大四,真的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会让你身不由己的陷入其中不能自拔。淇玉忧愁起来的样子,很让我心痛。可是,我又帮不了她;因为我也不知道我的明天在哪里。谁都不知道明天在哪儿,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些什么?这时我才知道淇玉的男朋友在上海,淇玉说她很想去上海。一听到这里,我的头顶哄得一声,我只是希望这一天永远都不要降临。
四
萨特说,你现在的选择,决定着你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也就是说傻帽之所以成为傻帽,是因为他以前选择了傻帽;天才之所以成为天才,是因为他以前选择了天才。按此理论,我现在选择了等待,我在等待着日后某个著名企业的著名领导人不远万里地来亲切地接见我,然后她告诉我:我被录用了,年薪一千万。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萨特的这句话,因为这是一条征服了数万人的真理;而我们的大哲人马克思告诉我们,真理是不可抗拒的。现在,我只盼望着这条真理快点在我的头上应验。可他妈的不能拖了,再拖我就成日后的傻大帽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我在等待中日渐地憔悴。不料,眼镜竟比我还憔悴,为了考研,这家伙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最让我咬牙切齿地是,孙子居然找到单位开始实习了,得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后,我在心中惨叫着:真是瞎眼了,用了这家伙,贵公司就等着倒闭吧。只有老吐一人仍然苦苦寻觅着,老吐的孤身坚持可歌可泣!
最后,我痛下决心,决定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再等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我决定委屈一下自身,开始四处找工作。我不得不拉下脸面坐上公交车,到处推销自己。可是得到的答复,全是清一色的摆手姿势。每次拒绝的时候,我就在心中大叫:操你妈,你就看不出老子是颗人才啊!可是,骂归骂,自己却始终都找不到出路。在一个星期天,终于出现了转机。在济南的人才市场上,我正碰上了一家报刊应聘记者,而且是要当场面试。我刚报上名,就立马通知面试。我兴奋至极,看来是我的春天来临了。
我尾随着一个年轻人,信誓旦旦地走进了面试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中年男子,一个是秃头,另一个的头发也花白了。
我笑容满面地走到位置上,弯了个腰,就坐下了。当然,微笑和弯腰全是装的,可是不装不行啊。
秃头让我做自我介绍。
我吐了口气,神情激动地说:“我叫叶飞,男,24岁,在山J上大四……”说了好久,总之好话废话一箩筐。反正他又不知道我挂没挂科,夸自己谁还不会啊。
说完后,我看到秃头和另一个都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乐了,看来他们是要录用我了。
秃头又问我:“在新闻中3W代表什么啊?”
“3W……”我有些发晕了,这以前我可没有接触过,只有懵了,“哦,3W啊,第一个W代表WTO,世界贸易组织;第二个W代表Word Cup,世界杯;第三个W代表WC,公共厕所。”答完后,我不禁洋洋自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居然阐释了如此深奥的哲理,真的是不容易啊。
秃头和白头发愣了一下后,吃吃地笑了起来。这让我心里没底。
白头发仔细端详了我一眼问道:“那你说屋里有几盏灯,几盏亮,几盏不亮?”
“灯?……”我一下子晕了,妈X,你怎么不问你脑袋上长了几根毛啊,我舒了口气,是死是活,就交给上帝了,“噢,你说灯啊,有十盏灯,三盏亮,七盏不亮……”
秃头看都不看我一眼说:“那你自己看看吧。”
我抬起头一看:“呀,他妈的,什么也没有!”接着我缓缓地低下了头,忙补道,“很可能,以前这里有十盏灯。”
“放屁!”秃头叫道,“这里以前是坟墓。”
“年轻人,我们问你,是考察你的观察力,作为一个记者既要有敏锐的观察力又要有实事求是的态度,不能……”白头发倚老卖老地叹着气。
“我们要录了你,济南不天天发生9.11啊,”秃头摆了摆手说,“你走吧,贵社不敢要你。”
走出交易市场后,我相当地愤懑:看来一块大金子,就要在济南陨落了。就在我心情失落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我打开一看是来自淇玉的短信,她告诉我她打算去上海了。我问她,什么时候走。过了会儿,她告诉我日期。我推辞那天我正有事不能送她了。可是,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到整个天都黑了。
五
犹豫不决地想了好久,我不知道该送还是不送。很可能,这是我一生中最后与淇玉见面了。最后,我还是下定决心去送淇玉。因为我不想给自己的生命中留下太多的遗憾。
那一天,我早早地起了身。我一个人又重温了一遍我和淇玉曾经走过的地方。路还是那条路,树还是那棵树,房子还是那座房子,可是过了今天,就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了。那个人,曾陪我来过这里曾陪我一起说过话一起走过路。我的脑海中总是固执地浮现出淇玉奔跑进阳光中的身影,她咯咯地笑着,长长的头发漫天飞扬……
当我坐公交车到达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在外面的售票厅买了张站票,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进去。在二楼开往上海的列车候车座上,我见到了神情疲惫的淇玉。见到了我,淇玉显得喜出望外:“你怎么来了?”
我抿了抿嘴,反问道:“我怎么不能来?”
说完,我们相视而笑。淇玉的笑容,还是那么地熟悉,带着一股自由自在欣欣向荣般的味道。我侧过脸长久地凝望着她陷入了沉思。
“你……你怎么这样看我啊?”淇玉说着便不好意思地回过了头。
“哦,没……没什么。”我揉了揉眼皮,便低下了头。
紧接着,我们便陷入了沉默,耳边是慌乱的人群以及不绝于耳的脚步声。
没多久,广播中就开始催促检票了。淇玉站起身,笑了笑说:“你回去吧。”
我接过淇玉的行李,低声地说:“没事,我还是送你上车吧。”
在人流中,我和淇玉缓缓地等待着检票的到来。这时,我真的很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慢一点,再慢一点。过了检票口,下了阶梯,缓缓地走到3号车厢。淇玉转过身,望了望我说:“好了,那我走了。”
我把行李递给淇玉,想说句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淇玉对着我,笑了笑;然后转过身,走进车厢,消失了身影,不见了。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人来人往的洪流中,难过得无以复加。想起了这几年来那些闪闪烁烁的画面,我抱着头哭出了声……
心情空落落地回到学校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抬起头,望着昏黄的夜空想起了那些念念不忘的事情。我刚走进校门口,就碰上了急匆匆的眼镜。我十分惊讶地问道:“眼镜,你不是去考研了吗?”
眼镜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我穷追不舍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去啊?你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永远都没有了。”
眼镜神情黯淡地说:“我们宿舍出事了,老吐和孙子大打了一仗,老吐去北京了。”
“什么?打仗?”我简直难以置信。
我和眼镜连忙往回赶。眼镜一边快走,一边解释着说:“你知道么,孙子被北京的一家公司试用了,可当时他在实习;那封信老吐给截下了,是他把孙子给踢了;今天他和女朋友去北京才说的,可是到现在居然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老吐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你在撒谎!”
“叶飞,我没骗你。我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情,我本是打算去北京的,可是没去成……”
回到宿舍后,孙子一个人趴在床铺上低声的抽泣着。屋子里乱糟糟的,老吐的床铺已经是空无一物了。这一切的发生令我目瞪口呆。孙子抽泣着骂着说:“还他妈的兄弟呢,什么‘苟富贵,勿相忘’,全他妈的狗屁,一个个全是混蛋!”
眼镜走上前,安慰着孙子;我拍着孙子的肩膀说:“走,喝酒去!”说完,孙子一抹眼泪,十分坚决地走了出去。
我们三人走到校外的餐馆中,点了许多菜要了许多酒。我们都彼此沉默地喝着。我想起了在刚开学的时候,我们四个人还开玩笑地说我们是“四大恶人”永永远远都是好兄弟。一晃又是四年,可是到现在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了。喝着喝着,眼镜哭出声来:“叶飞啊……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嘛……为了考研我拼了……那么……那么长时间……可是……”说着,眼镜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拍着眼镜的肩膀,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我不想对他说,还有下次,因为谁也不知道下次会发生些什么?
孙子端起一杯啤酒大声地说:“眼镜,别哭了,干,全在酒里面。”
眼镜一抹眼泪,抓过酒杯,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现在,我他妈的不想什么前程什么将来,全他妈的狗屁,”孙子端着酒杯絮絮地说着,“我现在就想女人,只想睡女人,叶飞,可能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在雪可的酒里面下了春药,把她睡了……”
“你喝多了吧?!”我瞪大眼珠问道。
“哼,叶飞,我知道你小子喜欢雪可,可是我把她睡了,她跟了我。雪可叫起来的时候,那可真叫骚,真是……”
“你他妈的,混蛋!”说着,我把拳头砸向了孙子。
我和孙子之间打了起来,我没有想到这次吃饭,居然是我们的散伙饭。后来,是眼镜把我拉了出去。
走在低沉的夜幕下,心中的绝望一浪一浪地涌了起来。我从来都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隐藏了那么多未知的事情。
我转过身,向眼镜问道:“你明天干什么去啊?”
“我想回家,那你明天呢?”
“我?”我茫然若失地问着自己。我?我?我还有明天吗,那我的明天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