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着时间,前往医院办理父亲最后一次住院的出院手续。走进医院,和之前一样扫健康码测量体温,穿过急诊通道,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到路过电梯口就想按下15楼。
办理出院住院的人还是那么多,于人群中将陪父亲一起医院就诊、检查、治疗以及后面多次住院的点点滴滴又一次在心底梳理一遍。那么多次,那料今日,竟是自己只身一人过来。结束手续后又去门诊缴费处将手中几张父亲曾经挂号就诊的门诊卡退掉,这几张门诊缴费卡是我不知道的,那么,也就是说父亲曾几次来医院就诊并没有告诉我,应该是不想打扰我。我的父亲一直这样,从来都是为子女着想,从来不给我们姊妹添麻烦,哪怕我们周末或假期,都想着我们能睡会懒觉,好好休息。
办理完出院手续已经十一点多,下午得去唐都医院,还有唐都医院的就诊卡,这是春节带父亲去西安检查病情,里面充值几千,是准备做检查用的,当时医生让做好多项检查,因为所有检查都需要提前预约,一周内并不能做完,而且里面有一项检查petct,这项检查下来就得九千多,父亲一听,应该是心疼吧,在我准备缴费预约的时候,父亲强硬的拉住我,拒绝这项检查。想到这里,我很自责,为什么自己不能更加强硬的缴费预约呢。尽管晚期,尽管与此无关,但我还是心底愧疚。
已是夏季,高速路两旁树木葱笼,路上车流穿梭,第一次高速,没有胆怯,眼睛专注前方,天空云朵翻滚,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不只今天,周末也是。
母亲一直在二姐家,父亲走后,却非得守在屋里,哪也不去,这让我心疼。无奈,只能遵照母亲心意,我能做的就是一有空就驱车回家,无论周内,即便是回去睡一夜,自己心里踏实。长长的院落,除了两株缠绕在一起的葡萄藤蔓,再没有其它生命,之前父亲栽种的花,因为办理丧事都被碾平了,没能将那些花草移植,这让我耿耿于怀,如今,一点念想都没有了,整个院子空落落滴。
屋子里,也是,父亲之前用过的,似乎都不见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父亲的老花镜、面盆上父亲的毛巾牙杯、床上父亲的被褥、柜子里父亲的衣物……都空了,整个屋子变得空落了,那些和父亲有关的东西都不见了。是呀,那些东西明明是被我搬到了别处,与父亲一起,埋于地下。我是何等的杀我,竟然没想到为自己留下一件,留个念想。
周末的晚上,我看着母亲一个人睡在坑上,那平日觉得拥挤的土炕显得莫大的空落,我的心空落落,那是一个漫长的,有着无边无际的空洞的夜晚。
又是晚上了,窗外有月亮。这个点,我的母亲应该也休息了,在空落落的屋子,空落落的炕上,空落落的长夜,还有这个空落落的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