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日暖扬

上回说到哲宗天子念天恩大赦天下，让我得以回京见爹娘。但我这三年在柳世权大哥处待惯了倒也有些难舍，柳大哥也一样舍不得我，更怕我回东京没个好去处。所以在我临行前不但给足了盘缠，还特地修书一封嘱咐我回京自去投奔他那开药铺的亲戚董将士，便可保我生活无忧。

经过外贬三年，我也确实想好好谋个营生。所以我告别柳大哥一回到东京，便去找那董将士。但那董将士却不知为何只是将我好生打量了一番之后便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我，并不安排我事做。我在他家住了数日他才对我说：“小人之家萤火之光照人不亮，恐误了足下前程。我转荐你去小苏学士处，你将来也得个好出身，你看如何？。”

我当下大喜，心想这小苏学士府是书香门第富贵人家，能去他那儿自比待在董家药铺要有出息。其实董将士不想留我，我心里再清楚不过，我正好趁机谢过了他，拿了他的荐书去找小苏学士。

说来也怪，那小苏学士见了我，也是先将我仔细打量了一通后才看了荐书。他仅留我在他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也交给我一封书呈并派人把送我到附马小王都太尉府，我实在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这个小王都太尉我知道，他乃是哲宗皇帝的妹夫，神宗皇帝的驸马，看来我要攀上高枝儿了。但辗转过董将士和小苏学士两处，要见附马我还真是半喜半忧，好担心附马太尉也如董苏二人一般不待见我。没成想到这附马小王都太尉竟和我一见如故，当下就高兴地要留我在府做他的亲随，真是太好了，我总算攀上附马这条高枝了。

这小王都太尉和我禀性相投，我在他府里做得挺开心，如果能一直跟他混也是个不错的营生。哪知在不久之后的小王都太尉生日宴上，又让我见到了端王殿下。这端王殿下乃是神宗天子第十一子，哲宗皇帝的御弟，排名九大王，是个聪明俊俏的人物。我一见到他就十分地欢喜，要是有机会能够到端王殿下跟前讨个活儿，那就真的极好。

可能是上天感受到了我诚意，要帮我实现愿望。恰好生日宴上端王殿下看上了附马都尉的一对儿羊脂玉碾成的纸镇狮子。附马都尉见机便命我这个亲随赶紧把玉纸镇给端王府送去。有机会好接近端王，我哪有不喜之理呀，便麻利地包好玉纸镇，高高兴兴地赶去端王府。

我赶到端王府时，端王殿下正和几个府里的小黄门儿在府里踢球。不想殿下的一脚球正好踢到了我身边，我见到球就脚痒，立马来了一脚飞球，将球稳稳地送还到殿下脚边。端王见状欢喜得不得了，非拉我和他一起踢场球。端王面前我本不敢放肆，奈何架不住端王多番请求，加上我长时间没碰球也是技痒，当下就陪端王殿下痛痛快快地踢了一场好球。

不想因这一场球，竟让端王殿下崇拜上了我。他当场宣布要向驸马讨要了我去，专在他府中伺候他玩儿球。附马都尉本就有讨好端王之意，当他听端王殿下有意向他讨要我，他焉有不依之理。于是我便随了心愿，摇身一变又成了风光无比的端王亲随。

想我回京才不过数十日，这么快就让我找了一个这么顺心顺意的活儿，真是感谢老天眷顾。

在端王府里，殿下对我好得不得了，把我当知己一般敬爱，一刻也不想与我分离。所以，我每天只需要陪端王练练球聊聊闲话就行，真是又悠闲又自在又受人尊敬，简直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没过几日，整个端王府里的人都见风使舵没有人不尊重我，连府里的老人都说我是端王殿下跟前的红人儿，让我一定要多多关照他们才是。哈哈！没想到我这个外来的人，竟比殿下身边的那些老人更吃香，殿下真是太给力了。

更没想到我在端王府里还没待到两个月，哲宗皇帝便晏驾了。因为他没有太子端王殿下便被当朝奉为太子接任了新帝，成为微宗天子。

俗话说中人得道上鸡犬升天，做了皇帝的端王殿下自是也没忘了我这个好跟班。他还亲自对我说：“我要抬举你，但有边功方可升迁，先教枢密院与你入名，只是做随驾迁转的人。”不想半年之间，微宗天子一直抬升我的官级，直把我官升殿帅府太尉执事。

几个月前我还是发配出京的囚徒弟，转眼之间会变成万岁跟前的大红人，官至殿帅府太尉。估计朝中没有几个人比我升官升得更快，也没几个人的官位比我更高了，真像做梦一样。

身穿太尉朝服我第一天上衙门，那些划属我管的公吏衙将，都军禁军，马步人等黑压压的一大片，都前来参拜于我。他们皆向我上呈手本和管属花名册。真是不当太尉不知道，原来万岁爷让我当的官还真不小，就光递花名册给我的就有百十号，还不计他们每人带管的大班下属。妈呀，我的小心肝一时间还真有些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惊喜，不知自个能不能行降伏得了这么多虎狼之辈。但这么多人都得听我的，这种感觉又简直是超极爽，爽得要爆了。怪不得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当大官，原来当大官确实威风无限。

我暗吸了几口气强迫自个镇定下来稳稳地在大堂之上坐定，尽力威严地命令衙内给本官就着花名册一一点名。我到想看看归本太尉管的那帮家伙是否全是诚心听我调管。

衙内就着花名册点了半天之久，班上该来的都来了，也都对我恭敬朝拜，只是唯独少了一个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门人报说，王进半月之前生病了这些时一直不曾来上班。谁听过生个小病要半个月之久不能上班的，此事肯定有猫腻。思及此处我不由得大怒起来：好他个王进，他这是公然表示对我有意见吗？不行！我得差人去抓他来拷问拷问。我这新官上任头一天，他就敢对我不敬，以后还得了。我得拿这个王进来为本官立立威风，正好杀鸡骇猴镇摄镇摄属下的那般官员。

没想到，我派出的人还去没多久，那王进竟真的拖着病体前来拜我。我正想拿他打上几棒，耍耍威风，但想他一副病态，又不好下手。我拿眼仔细瞧了瞧那斯，不得了，原来堂下之王进不只是我的旧相识，还是我的死对头。好家伙，托病在家不来拜我，原来是知道我是谁，如今我熬出头来又岂能轻易放过他。

想当年王进那小毛贼就仗着一手棒法没少欺负我，他爹更是可气死，有一次竟一棒将我打翻在地，让我在家躺了三四个月还不能起身。如今叫他落在我手，不报此仇我岂不枉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