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祈站在驿站外,想回故乡,但是,故乡里早已没有人了。失意的许祈,无家可归,孑然一身。
有些饿,身上的银两所剩无几,如果拿去买了吃食,今晚只有露宿街头了。冷风阵阵,许祈是感到又冷又饿。
“公子,你识字么?”一个高大丫头站许祈面前,盯着许祈问道。
“嗯。”
“可否请你帮我家姑娘读一封信。”
许祈拿起那封信,纸张有些粗糙,大概看了一遍,将意思告诉了丫头,丫头歉意地说:“公子,我记性不好,你可否在马车外,念给我家姑娘听。”
不远处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许祈来到马车外,与车里的姑娘问好后,马车里,一阵咳嗽,帘子被风轻吹起一小角,粗略能看到马车壁处有几本书,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请公子帮我读读信,我不识字。”
信是姑娘兄长的,在边境参军打仗,让姑娘不要担心。
许祈念信期间,马车里一直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许祈将信交还给丫头,离开时,马车里的姑娘依旧在咳嗽。
那高大的丫头给了许祈几个铜板,还有一篮子馒头。许祈道谢,丫头问许祈去哪里,许祈摇头。
马车内的姑娘突然提议:“公子,如若您不嫌弃,我能否请你当我家的账房先生,我家开了一家书铺,等你想去哪里了,可以自由离开。”
马车内的姑娘叫冷微,家里有个书铺,父亲常年卧病在床,以前是兄长帮忙打理书铺,兄长去前线后,家里便只有她与身边的丫头支撑着了。许祈正愁没有钱买书看,这是很好的机会。
许祈跟着那对病弱的主仆去了店里,认真的管理起来帐,许祈待遇不错,包吃包住,病弱的冷微很少出现在人前,但每到过年过节,冷微会与许祈一起吃饭,每每看到了那清丽漂亮的容颜,许祈都忍不住有些恍惚,心跳忍不住加速。那时,许祈认为自己有了一个家。
时光荏苒,一转眼两年过去。
许祈知道自己考中举人时,正在核对最后一笔账目。心中除了欣喜,竟涌出不舍。考中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要离开了?许祈还不想离开,想到以后便不能见到冷微,心既酸涩又失落。
睁着眼到了天明,许祈拿着冷微给许祈准备的包袱,依依不舍的离开。
在州府,许祈思念起了店里平淡又简单的生活,于是写下了一封信,信里表明了许祈对冷微的心迹,许祈承诺,只要许祈过了会试,便回来迎娶冷微,希望冷微再等等自己。
许祈意气风发进入考场,出榜后却没有过会试,沮丧的许祈站在店外,踟蹰不前。
“咦,你回来了?”冷微满眼带笑,像枝头那灼灼桃花。
“我,我没有考过。”
“那你是不是可以继续当我家账房先生了?”欣喜的声音填满了许祈这些天心里无尽的失意。
许祈突然想起那封信,信里的豪言壮语,信里对她的承诺,现在都像个笑话,急急问道:“我寄给你的信可收到?”
“信?没呢。你给我寄信了?可我不认字呀。饿了没,准备了你最爱的东坡肉喔。”
冷微的哥哥在战场上因敌军突袭,失去消息,卧病的父亲知道这个消息后病情恶化,没几天,便去了。看着冷微哭得红肿的眼睛,丧事办完,许祈一直陪着冷薇,三年后,许祈求娶了冷微,他这一次是真正的有家人了。
许祈再次参加考试,如愿成了贡士。
某天,已成官夫人的冷微发现书铺的掌柜既然私自挪用了一百两银两,她有理有据地质问掌柜,掌柜惊讶:“夫人,你不是不识字么,你如何看懂的账本?”
“我家小姐六岁就识字了,我家老爷亲自教的,你想骗过她,做梦!”丫头站冷微的身后,忍不住回道。
风有些轻,花香有些浓,白云朵朵,冷微看见了不远处的许祈,轻声问道:“夫君,你早知道了?”
许祈宠溺地看着眼前给了他一个家的姑娘,轻声回:“第一次见面就知晓了。”知晓她认字,知晓她是为了给落魄的自己一个安身之所,请他当账房先生。他还知晓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请他读信,而是更早的半年前他去书铺借书,冷微正与兄长分享新进的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