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你来接我回去,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在这里。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玲玲在电话那头哭喊着道。大华听得心头一痛,却也只能忍痛劝慰道:“孩子,你听话啊,你乖乖的,好好听爸爸的话,过完年就回来了。”“我不要,呜呜呜。。。。我不要,爸爸天天打我,也不要我出去。也不要别人跟我玩,这里就是个牢笼,他们都不喜欢我。”玲玲哭着说。“他们总是说我是个弱智,说我没有用,是个丢料,大伯,我虽然只是个初中生,我也是知道这些话的意思的。”“大伯,呜呜呜,你一定要来接我。或者你过来陪我过年,过完年我们一起回去,不然我逮着机会,我就会跑掉的。”大华听着听着就流出了眼泪。刚要再说,孩子就很惊慌的说道“大伯,我挂电话了,爸爸喊我了。他喊我了。你一定要来。你一定要来。”然后,音讯就中断了。
大华看着自己手里黑掉的手机,心里难受得不行,这个孩子是自家弟弟的孩子,八个月的时候从广州送回来,一直养在母亲身边。养在他身边。大华看着她长大,疼爱不输自己女儿。如今他的父亲将她接走去广州过年,每天日复一日的要求孩子从早上八点半做作业做到晚上十一点。要孩子洗全家的衣服,洗碗,拖地。稍有不顺,就非打即骂,那些拳打脚踢,如同家常便饭。那些侮辱咒骂,如同过江之鲫,多不胜数。他想着这种情景,就心痛得不行。刚准备给孩子的爸爸打电话沟通一下,身后就传来母亲的声音。
“是不是玲玲?是不是玲玲?她是不是在哭,我听到了。你不要瞒着我。”母亲急急地问道。大华不想让母亲知道,因母亲已经老了许多,身体也经受不住刺激。便努力让自己一脸轻松的道“没有没有,不是玲玲。你听错了。玲玲好好着呢。”“那是谁?”母亲不相信的问,眼睛直直的盯着大华。那眼神让大华心里一慌,却还是努力镇定道“没有的事,您真的听错了。是我一个朋友啦。”“我听着你说,让孩子好好听话的。”“那是他在跟我讲他的孩子。”“好,不是玲玲就好。”母亲不住的点头,整个人颤巍巍的,大华心里更痛了,但见母亲被自己蒙混了过去,心里也松了口气,同时也升起一股无力感“怎么办呢?”
还没等大华想好办法,电话又来了。这次却不是大华接的,他刚出门上个厕所,电话就响了。母亲接了电话“喂?”“奶奶,奶奶,你接我回去啊,我不要在爸爸这里。哇哇哇。。。。。他们打我,骂我,都讨厌我。呜呜呜。。。。。”“玲玲啊,是我家玲玲啊,别哭,别哭,孩子,我马上叫大伯买票啊,奶奶去接你回来。。。。”还没等奶奶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小儿子的声音“你又在跟谁打电话啊?我就说我手机呢。原来在你这里。你不做作业,你打什么电话。还给你大伯打,你爸死了呀?不准你再给他们打电话。”“我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们都不爱我,你只知道打我。只知道骂我。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然后就只听到那头一声脆响,大概是手机掉在地上。却没有挂。同时传来有人在奔跑的声音,还有玲玲的哭喊“你松开我,松开我,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在这里,啊啊啊啊”“你跑啊,我让你跑,你胆子大了,你这个没用的丢料,你看我不打死你。”然后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奶奶听着那头的动静,整个人都快疯掉了“你这个孽障,你不许打我的孙女,不许打我的孙女。你不要打我的孙女啊,我有过啊,我有过啊。大华呀,大华呀。你快点去把孩子接回来啊,要被那个孽障打死了呀。”
大华刚走进门口,就看到母亲哭的不行,整个人脸色都变白了。他吓了一跳,赶紧喊到“妈,妈,妈,怎么了?怎么了?”母亲看到大华进来,一把抓住大华的衣服,泪眼婆娑的看着大华急急道“大华,大华,你来了,你赶快买票,我们去广州接玲玲回来,她要被那个孽障打死了呀,那个孽障,当初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他。你快点你快点啊。”大华听了,就急忙安慰着老人家道“好,妈,我去,我现在就去县城买。你别急别急哈。你在家先休息下。我去买票啊。”“好。你快去,你快去。”
大华拿起手机,转身就朝门外奔去。同时,他想打电话叫个车,拿起手机就看到电话还没有挂,正准备挂掉,那边就传来弟弟的声音“哥,你别管我的家事,叫妈也别管。这是我的女儿,我要怎么管就怎么管。她老了,就不要再干涉我了。”大华听得火气上冒,直接道“你管你的女儿无可厚非,可是你现在想管了,你以前干什么去了呢?我是没有什么权利置喙,可是妈是有权利的。你管孩子,非打即骂,她现在是有些不好的地方,可也不是打骂就能变好的。你要以身作则,引导啊。”“你不要管我怎么教女儿,你以后也不要离她近了,不然她总觉得自己做有个靠山。”洪亮倔强着道。“你是不是又打了她,你是不是不打死她,你心里就不舒服?你这样做父母,是我也不得跟你亲。你教,你教什么,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不知道啊?你快别说了。我听的都觉得丢脸。”“反正这是我的女儿,与你无关。你不要再管,我不会再让她跟你联系的。”大华还没回,电话便啪的一声挂掉了。大华知道,弟弟是说不通了,他也没有办法,想着家里已经摇摇欲坠的母亲,他快速的往外奔去。同时,拨打了电话“小黑,你快把车子开过来,接我去县城里。我有急事。我就在村口等你”“好好好,就这样。”挂断电话,大华就又奔跑了起来,那身影如车轮掠过,惊起一地尘土,满是急迫和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