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对我而言是个懵懂的,快乐的, 充满着躁动、不安与怀疑的时代。97年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年,那一年对于我们来说,除了香港回归,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录像厅。
那个时候还没有影碟、CD,只有录像带。对于一大帮十五六岁,荷尔蒙爆表的青少年们来说,录像厅是再好不过的去处了,因为压抑不住好奇或者压抑不住欲望。
录像厅一般设施都比较简单,一台大电视,一个录像机,一般可以坐二三十人。门票一般分白场和夜场。白场比较便宜,大概两块钱,因为放的都是普通片。夜场就贵多了,要五块钱,因为后半夜都会有私货。专业术语就是三级片,老板人好胆肥的也会放A片。夜场基本上都是爆满。电影产地比较丰富,大陆的,香港的,日本的,欧美的,但港产片很快占据了主流,主要因为像金瓶梅、水浒传、玉蒲团等一系列优秀影片为之树立了极好的口碑。杨思敏老师、翁虹老师、舒淇老师、叶子媚老师,那一个个如雷灌耳的名字以及她们所塑造的鲜活的人物形象在我们心中烙下了深深的痕迹,永久不能磨灭。至于为人不识武藤兰,便做英雄也枉然,就是后话了。那时真是一片在手,百看不厌,传奇经典,永世流传。
不过,去这种地方一般得有人带。当时有两个年龄大点的朋友力哥和阿毛,凭着深厚的社会关系,做了兄弟们的带头人,引领着一批一批的小弟进入了录像厅。
暑假,炎热而又寂寞的午夜,人民公园对面的录像厅里,人头涌动。老板开始换录像带了,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瞬间开始骚动。当录像机开始运行的时候,又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顶上的电风扇在呼啦啦响。然后开始了熟悉的嘉禾公司片头的音乐。随着剧情深入高潮迭起,很多人禁不住的吞咽口水,呼吸也还是粗重起来。兴奋,但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紧张,一切都是那么刺激。一口气放了四个片子以后,天亮了,时间差不多了,观众开始散场,大家打着呵欠满足的离开了录像厅,三三两两的走着,还不断的探讨着观后感。
好时光总是短暂的,公安局开始严打了。朋友小佳和小松一道去看录像,正看到酣处,突然一阵骚动,然后就有人喊警察来了。两小子当时就吓傻了。结果发现是门口几个混混打架,犹豫了下,舍不得那5块钱,转头回去继续。不过据他们事后回忆,听到警察来的那一刹那,两人都思绪万千,觉得会不会以后高中、大学以及工作自己档案上都会醒目的写着:初中曾看黄色录像被捕。我问他们那时候我在哪的,他们鄙夷的看了一眼,说,你在对面游戏厅玩三国呢。当然,也有运气不好的同学,比如我同学阿成。他就曾不幸被阿SIR抓住,东拼西凑了几百块才放了出来,欠了一屁股债。
风声紧了,就要转移。有个别先富起来的同学家里有了录像机,所以我们的阵地也就转移到了家里。但家里也不百分百安全,比如家长来查房。这要被抓到总是件很尴尬的事情。小佳有次借了阿毛家的录像机伙,在家里把被子蒙在电视机上,然后人钻到被子里看。看了半分钟出来透口气,说里面口气不新鲜。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把录像机看坏了,图像都是黑白的,也因此和阿毛接下了梁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就有了CD机,没人租录像带了,都改租碟,然后又有了DVD,最后大家用了电脑,开始上网,用电驴下,用VAGAA下。而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找资源了,好久也没看了。
其实我很怀念那时候的录像厅的。多少农民工兄弟,多少学生兄弟,多少社会闲杂人员兄弟,大家不分阶级、不分贫富、不分贵贱,挤在一个小小黑黑的房间里,和谐的释放着自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