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最大的心愿是我可以考上大学,脱离农村,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嫁一个靠谱的男人,他们便安放心愿。
大学毕业以后,母亲拿出伍仟元作为短期周转的启动资金,一度希望我投奔舅舅,甚至号召家里所有的人苦口婆心地劝说。我没有动摇留在学习过四年的城市,倒不是有多喜欢,而是已经适应,确切地说是基于一无所有的胆怯和未来渺茫的恐惧。而今,我仍一无所有,却没有了那份胆怯与恐惧。因为我明白努力生活着的人,带有一种底子不厚内心不薄的踏实感。
我在这座城市已经工作了两年半,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也碰到过杂七杂八的事,流过眼泪,也有过欢笑。
我曾经过着清水煮面的日子,偶尔放纵一下,点一份大学旁边的炒凉皮满足不见油腥的味觉;我曾经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北三环走到人群稀少的北二环,被人跟踪,抢了包包,当时我竟然大喊,什么也看不见,哭着追了好远,只是为了避免回家办理证件,让父母为我的窘迫担忧;我曾经熬夜做根本看不懂的网页,打着瞌睡听课,只希望能够通过反复将那些至今不明所以的符号渗透到我顽固不化的脑仁里;我曾经被领导骂过做得东西狗屁不是,也曾经被领导欣赏过有所不为的胆识;我曾经真诚坦然的朋友,却无缘无故欺骗了我······
而今,我从200元的出租房里搬出来,购置书桌,学着做菜,与友分享;我不必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轻松自在地踏着一直与我相伴的自行车;我已经会做出不成熟的页面,认识了不认识我的网页符号;我能够为公司想到解决问题的方式,也能找到合理的表达方式,尽管还是被骂,我仍做得坦然;我正视了那位朋友,那是他的选择,而我也有自己的选择,可能换一个人,换一件事,我仍会如实相告······
家乡朋友们结了婚,生了子,坐拥房子和车子,谈着各自的老公,着实令人艳羡。我有时想,如果我回到家乡,也许就和他们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我仍然选择留在城市。不是评头论足别人的关系,就是论说别人家的钱财;不是说谁家儿子娶了漂亮老婆,就是谁家闺女眼瞎看上了不起眼儿的老公;不是说谁认识了有权有势的人,就是谁摊上了大事儿······那种让人窒息的氛围让我不曾后悔流到城市的选择。尽管我可能被选择、被挑剔、被轻视,我仍然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可能时间久点儿,日子长些,我也会拥有自己的一个角落。也许那个角落不足几平,没有阳光,但我心足矣。
离开家乡是一种修行,无依无靠也是一种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