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谁

每天早上吵醒妈妈的既不是爸爸的闹铃,也不是爸爸起床的动静,而是CC滴滴答答跟在爸爸前后左右来回奔跑的声音。

妈妈轻轻翻了个身,往被子里缩缩,准备重拾残梦,CC总是会立马觉察并滴滴答答奔过来,伸直身子前爪搭在妈妈的枕头旁,鼻子就要凑到脸上来了,后腿不停跳跳跳,地板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起床啦,起来嘛。

妈妈不胜其烦,极不情愿地嘟哝着爬起来:哎呀,你能不能哪天把妈妈彻底忘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妈妈抖直裤腿,一条腿伸进去,CC直立着,举着前爪仰着头等着,当妈妈的脚从裤筒里探出来,立马扑上去抱住,来回晃悠,直到和妈妈的脚一起落到拖鞋上,然后再率先举起前爪站立着,等待妈妈从另外一条裤腿里出来的脚。

从妈妈每天起床开始下地行走的那一刻起,CC就像影子一样粘着。

去叫姐姐起床啦。妈妈开始来回奔忙,嫌她碍事,想支开她。CC嘚嘚嘚去了,嘴里叼了一只袜子出来放在妈妈脚旁,重新回到妈妈身边。姐姐并没有动静,在赖床这件事上,CC可不敢招惹姐姐。识时务者为俊杰,CC深谙其道。

爸爸妈妈晨练,天气好爸爸总想带上CC。如果牵引绳在爸爸手上,CC往前走着,眼睛总是像吸铁石一样随着妈妈,妈妈在爸爸前后左右走着,她的脑袋和目光也会前后左右转动着。为了让她安心走路,牵引绳责无旁贷地回到了妈妈手里。爸爸落得一身轻松,妈妈则只能被一只狗溜着。

出门在外,CC把妈妈当作唯一的庇护。有一次爸爸妈妈下班一起去宠物店接洗澡美容的CC,由于下过雨不能让CC下地,而妈妈那天穿了一件新衣服,衣袖有蕾丝花边,怕CC爪子挂坏了衣服,就由爸爸抱着她。CC就像没有断奶的婴儿,一路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妈妈,时不时四脚狂蹬试图挣脱爸爸飞来妈妈怀里。一气之下妈妈只能和他们分道扬镳,从另一条道回家了。

每当CC独自在家,如果一家三口或两口一起回家来,CC飞奔过来一次一次扑妈妈的腿,妈妈脱鞋进屋,CC就跟着妈妈扬长而去,完全无视他人的存在,常常让他们眼红抓狂。每当妈妈出门回来,和她一起呆在家里的爸爸或姐姐就会吐槽:你的狗趴在你的拖鞋上寸步不离等你半天了,怎么唤都不过来。

妈妈在CC的热烈欢迎下换鞋进屋,立马就跳将起来:哎呀这个坏蛋!我的鞋全湿啦!原来每次妈妈一换鞋出门,CC就一直抱着妈妈的拖鞋嘬着,鞋里全是她的口水。可她从来不会碰别人的鞋。她非常迷恋妈妈的味道,哪怕是臭脚丫的味道。

厨房卫生间是CC的禁地,如果妈妈在做饭洗衣,CC就蹲在门口期期艾艾地守着,去客厅卧室书房她就寸步不离地贴着。妈妈看书写字她就在脚边趴着,妈妈坐在时喜欢在腿上盖一个小绒毯,CC会一点一点轻轻扒拉毯子的一角,妈妈渐渐感觉腿凉伸手一拽,拖起来沉甸甸的一堆,原来毯子已经大半被CC垫在身下了。

CC和妈妈在家里行走的姿态是这样的:妈妈疾走,CC紧跟;妈妈驻足,CC等着,揣测妈妈下一步动向;妈妈举步,CC领先,并频频回头确认妈妈的位置并随时调整速度和方向。

我身上又没有奶香味,你说她为什么老是整天粘着我?我并不是对她最好的人啊。妈妈纳闷。

在她眼里你就是她妈妈,因为是你把她抱回来的。爸爸解释说。狗狗会把第一个认识的人当作妈妈。

应该是人品好吧,动物都通人性呢。妈妈趁机自恋了一回。

妈妈有时候有些烦了,停下来抱着胳膊托着腮看着CC,想知道这个只有三斤多重的小不点小脑瓜里到底想的是什么。CC也停下来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仰望着妈妈,就这样互相目不转睛地探询着,妈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是谁呀?

CC闻声奔过来在妈妈脚前卧倒,翻出白花花的肚皮,后腿贴地,前爪缩在胸前,侧着脑袋躺着,斜着眼乜着妈妈。这是CC撒娇示好的惯用姿态,她等到着妈妈的抚摸。妈妈继续一动不动站着看着她。她躺了一会,感觉套路不对,翻身起来,望一望妈妈,把脸别向一边,拿眼角瞟妈妈。这是她感觉自己做了错事准备挨训的姿态。妈妈并没有要责骂她的迹象,仍然只是一动不动看着她,她转了转眼珠想了一想,跳起来跑去叼过来她的球球,用前爪一推滚到妈妈脚前。妈妈知道这家伙心里一定在想:

哈,我知道了,你是想陪我玩球球呀!

妈妈幽幽叹了口气:

我到底又是谁呀?

随后妈妈飞起一脚,这个毛茸茸的家伙转身随那只球一起射向墙角。这是妈妈和CC在家里保持的最远距离。

因为几秒钟之后,CC就会叼着球奔回来再次放到妈妈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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