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有两个朋友,暂称之为甲和乙。
我们是在高四的时候,即第一年高考复习时,认识的。
甲的母亲在他刚记事的时候,离开了他。父亲一直在外面打工,很少回家。一直都是奶奶在家里照顾他。他性格很内向,在班里不喜欢说话,朋友也比较少。平时学习挺好,上课反应也挺快,但是一到考试,虽然他答题准确率高,但速度很慢,所以成绩总是差强人意。
乙的父亲是一位教师,家庭条件相对也较好。但偶尔交谈时,他告诉我,他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父亲脾气不好,在他很小的时候,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对他发火。从小学,初中,到高中,他有事都很少和父亲说,有事情需要父亲参与时,他都会先告诉母亲,由母亲转述。他的性格和甲相比,算是很开朗的。
而我,父母因为生活,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去打工了。我是在爷爷奶奶的照顾下长大的。性格也很内向,不会与人交谈,朋友也少。初二时,因为比较叛逆,母亲便辞工回家,在家照看我。
复习那一年,和乙因为一些巧合成了朋友,再之后,通过他,和甲也成了朋友。
复习第一年的高考成绩出来时,我的成绩较之高三虽有提升,但其实并没有达到自己的正常发挥水平。因为种种原因,再复习一年的念头转瞬间便消失了。我去了大学,一个普普通通的一本。
甲的成绩且不说进步,与第一年相比算是有所退步。而乙,也明显发挥失常。两个人都没有过一本线。
他们说,再复习一年。尽管家里人都不是很支持,但在他们的努力下,最终还是被说服了。
就这样,我进入了大学生活,他们也在努力着,为了自己和家人,再拼一次。
复习第二年,压力是很大的。我们没有真正处在那个环境下,就永远也无法真正体会到那种压力。我们偶尔会有联系,他们的状态每次看起来也都很不错,从交谈中,也能看出来,他们对今年的结果,充满了信心。
第二年复习高考成绩出来后,我立即给他们发信息询问结果,当时就是奔着喜讯去的,想着之后肯定要他们请我吃饭,可是结果又再次出乎意料。
又一次失利,相较于去年,虽然有了提升,但是相对于两年的付出来说,这绝对是不成正比的。
一时间,我们都迷茫了。这个结果让他们很难接受,我也不知道该要和他们说点什么。
隔了一段时间,听到,他们还是有复习的念头。但是这一次,家里所有人,意见一致且很坚定,不同意。
当我听到他们还是想去复习时,其实是觉得不可思议的。三次高考,都不尽人意,而我们又很难保证下一次一定会成功,这一场赌局,失败的代价太大。但是我又不能明确表示支持或反对,因为这是关乎他们自己人生的事情。作为朋友,只能提供参考意见,而最终决定是要他们自己做的,选择的路也是要他们自己走的。
最后,在家人的反对下,他们还是去了大学。甲去了外地,乙在省内。
原本以为一切就会这样,和我一样,或许也和多数人一样,大学四年,学着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毕业后,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上了大二,他们进入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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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学后偶尔联系时,他们也还是会时不时的提起,想退学,回去再赌一次。
他们问我的意见,讲真,我实在无法指出那条路是正确的。我只能说,自己要多想想,一定要想清楚,想清楚每一种选择后的结果,在仔细权衡好利弊后,就可以去做,如果你真的想好了,那我肯定会支持你做的决定。
两个月后,是突然间知道甲已经办理了退学手续,买好了回家的车票。
原来在大学开学后,甲就一直在和家里人沟通。而家里人也很明确的表了态,如果你退学,那就不要再进家门了。
在两个月后,在奶奶,叔叔,所有亲戚都反对,只有父亲支持的情况下,他还是退学了。用退学的学费在高中附近租了个房子,准备第四次高考。
乙呢,一直以来也在和家里人沟通。他说,他特别讨厌现在的环境,很难融入,不喜欢现在的专业。他想去学表演,他觉得那是他真正喜爱的。可是,在我们这个地方,不算落后,但家里长辈还是很难接受孩子从事那些前途不稳定的相关工作。他们希望孩子上完大学,找个工作,成家立业,稳定生活,就足矣。最终,家里人不给他户口本,他无法参加高考报名,失去了今年的机会。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甲已经在准备今年的高考了。乙在大学,学那个他不喜欢的专业,就这样,至少,大一就这样了。
乙时常问我,你对现在的自己满意吗?你喜欢现在的专业吗?你想就这样下去,以后平凡一辈子吗?
这些问题,在我刚进入大学,一片迷茫,看不见自己的未来时,我也时常问自己,你有退学再赌一次的勇气吗?而我,很显然,没有办法确定下次一定会成功,我没有勇气去承担下一次失败的后果。所以答案几乎和问题同时出来,没有。
如今已经大二了,我似乎已经不会再问自己这些问题了。当他再问起时,我还是清楚的知道,我依旧没有勇气。随着一年又一年,我学会的,只是慢慢妥协。但是我并没有做出明确回答,那一刻,我觉得,我是有不甘心的,而如今那些念头已然被尘封在心底,他的再一次发问,也只是扬起了一些尘埃罢了,随着时间流逝,尘土会越积越厚,直到他们消失。
The mass of men lead lives of quiet desperation. What is called resignation is confirmed desperation.—梭罗《瓦尔登湖》
译: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所谓听天由命,不过是习以为常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