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节的第四段,王二说:“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这是作者第一次在小说里提到“黄金时代”这个词。我不知道在我们几千年的文字历史里,哪一段才能称做是“黄金时代”?但是,对于个人而言,是意气风发的二十几岁?还是事业有成的四十几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我想,王二说的是对的,他在二十一岁的那一天,由一个男孩变成了男人,就是他“黄金时代”的开始吧。
王二,是幸运的吗?是幸福的吗?在他成为陈清扬的“猎物”之前,他自己是很难过的,是对生活不满意的,他由犁田到去插秧,是累屁了的。要不怎么能去医务室呢?就是因为累的腰疼,当然是有旧伤。在那里,才遇到了正闹心的少妇医生陈清扬。她闹心的理由是别人都说她是破鞋。而那时候她还真不是。人就是在被误解和冤枉的时候才闹心的。那解决冤枉的办法有两个途径,一个是证明清白,一个是把冤枉变成事实。如果在没有遇到王二之前,陈清扬一定是要坚守自己的清白的,那么,在王二扑通一声,趴在她的诊断床的那一刻,我想,她就有了主意的,她心里想的一定是:就和他一起吧。于是,从她的第一次追到草屋开始,故事就有了向错误走去的倾向。王二是混沌的,但是医生不是,她虽然说“喂!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实际上,这就是她策划好的了。我只能用上“引诱”一词来形容他们的“伟大友谊”。一个标准的姐弟恋。或者说没有爱情的姐弟恋。但是,他们都还享受了这个他们都不叫借口的“友谊”。或者,当时他们都是压抑的,都要找一个出口去发泄心里的郁闷。于是,就有了王二向往的“半明半暗”。虽然,陈清扬是讨厌他的“小和尚”的。也不喜每一次的“云雨”。但是,因为“陈清扬后来说,她一辈子只交我一个朋友。”就一次的去证明他们“伟大的友谊”。我想后来,他们就有了类似亲情的东西吧?因为在那个时代,他们都是非常孤独的。她是美丽的,很多人想入非非,但是,她的纯洁的,越是纯洁的人越是孤独的,所以,在极大的压力下,她找到了同样孤独的王二。于是,他们用性来呼唤灵魂,用性来找寻心底的爱!
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七十年代末,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住在东北偏远的农村。村里传说着一个搞破鞋的故事,女的叫高芬,三十多岁,方头大脸的,挺胖,她丈夫是县城供销社的采购,在当时是最好的工作了,常年在外出差。但是人家里过的是好生活。高芬那个时候就有闲钱去县城里做个大波浪的发型,抹个红嘴唇。这在我们那个小村子是唯一的。也是大姑娘,小媳妇们羡慕嫉妒恨的原因吧。村里也有一个小伙子,这要是现在看,他就是个超模。高大帅气的不行不行的,但是就是家里太穷,他们哥三个,都是那么又高又帅,可是他们的父亲早逝,只有一个老母亲拉扯这三个儿子,家里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总是饿着的感觉不好吧,他们就总是情绪不好,这就让很多人遭殃了,凡是他们看不顺眼的,那就是一顿拳脚。在那个小村子里谁是他们的对手呢?所以,就只能私下里咒骂或说些坏话了。当然,他们也不会娶上媳妇,就那风言风语就能淹没一个姑娘爱慕的小心思。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来哥三个中的老二叫许青的和高芬好上了。说难听的或是那个时代通用的名词就是他们“搞破鞋”。对于年少的我那个时候真的不明白大人们背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的“搞破鞋”是什么意思。我倒是见了他们在村里并排走着,许青会搭一只手在女人的肩头。那女人开心的笑着,红嘴唇子后面的牙齿很白。过了几年,女人的孩子们都陆续跟他们的爸爸去了县城读书。许青就住到了高芬的家里。他们就离我家不远,我总能看到他们一起去地里干活,那女人是不干活儿的就坐在地头抽烟,许青倒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但是,我看着总觉得不般配的。不是姐弟恋,而是杨过和小龙女吧,而且,是个肥龙女。九十年代,我上了高中离开村子,他们的故事就不知道了,直到我读了《黄金时代》才想起他们。
《黄金时代》的故事,我不知道在今天还会不会有,或是以怎样的版本出现。但是,我们不会谴责他的真实,也不会怀疑他们的纯粹。就像小说里二十年后,陈清扬和王二又偶遇了,又重温旧梦。她说他们在一起是“想和外面的世界合为一体,溶化到天地中去。”
人是很难忍受寂寞的,为了冲破孤寂的牢笼,陈清扬下山了。王二也是寂寞的,于是他带着姐姐一样的陈清扬又一次次上山了。他们用行动给了那个时代一个回答。那个他们回归人性的答案。
时代不在是那个时代,我们依然坚信,我们的时代才是真的《黄金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