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轮~世界之眼(第三章 小贩)

第三章



小贩


当小贩的马车在马车桥的沉重的木头上轰隆作响时,串串的罐子哗啦哗啦地响着。在前来过节的村民和农民的簇拥下,小贩勒紧缰绳,在旅店前停了下来。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聚集在大马车周围,马车的轮子比任何人都高,他们的眼睛都紧盯着他们上方坐在马车座位上的小贩。

马车上的人是帕丹·费恩,他脸色苍白,瘦骨嶙峋,手臂细长,鼻子长得像个大嘴巴。从兰德记事起,每年春天,费恩都会驾着他的马车和车队来到埃蒙德的田野,他总是微笑和大笑,好像他知道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笑话。

就在车队,在马具的叮叮当当声中停下来的时候,客栈的门突然打开了,由阿尔维尔大师和塔姆率领的村委会出现了。他们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就连格恩·布伊也不例外,其他人都在兴奋地喊着要别针、蕾丝、书或其他十几样东西。人群不情愿地分开,让他们走到前面,每个人都迅速地围在后面,不停地呼唤着那个小商贩。最重要的是,村民们在打听消息。

在村民们看来,针、茶之类的东西,不过是小贩马车上货物的一半,同样重要的是外界的消息,两河彼岸的世界的消息。一些小贩只是简单地说出他们所知道的,把它扔成一堆,一堆垃圾,他们不能被打扰。另一些人则不得不把每一个字都从他们嘴里拽出来,勉强地说着,带着不友好的姿态。然而,费恩说话很自由,虽然经常带有戏弄的意味,并将故事娓娓而谈,制作着一出能与合唱队相媲美的节目。他喜欢成为人们关注的中心,像一只矮小的公鸡一样昂首阔步,每个人的目光都盯着他。兰德突然想到,在埃蒙德的战场上发现一个真正的乐手,费恩可能不会很高兴。

小贩给了议会和村民们同样准确的信息,就像他忙着把缰绳解开一样,也就是说,几乎没有任何注意。他随便点了点头,没有特别对任何人。他微笑着,不说话,心不在焉地向那些他特别友好的人挥手,尽管他的友好一直是一种特别疏远的友好,拍着后背,从不靠近。

要求他发言的声音越来越大,但费恩等着,一边摆弄着驾驶座上的小玩意儿,一边等着人群和期待达到他想要的规模。只有长老会保持沉默。他们保持着与他们的地位相称的尊严,但他们头顶上升起的越来越多的烟斗烟雾表明了他们的努力。

兰德和马特挤进人群,尽量靠近马车,越靠近越好。兰德本想中途停下来,但马特扭动着穿过拥挤的人群,把兰德拉到他身后,直到他们正好在议会的后面。

“我一直以为你整个节日都要待在农场里,”佩兰·艾巴拉在喧闹声中对兰德喊道。这位一头卷发的铁匠学徒比兰德矮半个头,结实,看起来有一个半人那么宽,胳膊和肩膀都很粗,足以与卢汉大师媲美。他本可以轻松地从人群中挤过去,但这不是他的方式,他小心翼翼地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向那些除了小贩之外什么都没注意到的人表示歉意。不管怎样,他还是道歉了,在穿过人群走向兰德和马特的时候,他尽量不去挤任何人。“想象一下,”他终于走到他们身边时说。“贝尔·迪恩和一个小贩,两人一起。我敢打赌真的有烟花。”

“你知道的还不到四分之一。”马特笑了。

佩兰怀疑地看着他,然后问了兰德一个问题。

“这是真的,”兰德喊道,然后指了指越来越多的人,后来都发出了声音。“我稍后会解释。之后,我说!”

就在这时,异教徒费恩在马车座位上站了起来,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兰德的最后一句话陷入了彻底的沉默,抓住了小贩,他猛地举起了一只胳膊,张开了嘴。每个人都转过身来盯着兰德。马车上瘦骨嶙峋的小个子,准备让每个人都记住他的第一句话,他给了兰德一个锐利的、探究的眼神。

兰德的脸变红了,他希望自己有埃文那么大,这样就不会那么显眼了。他的朋友们也不安地挪动着身子。就在一年前,费恩才第一次注意到他们,承认他们是人。费恩通常没有时间让年纪太小的人买一大堆东西。兰德希望,在小贩的眼里他没有再次沦为一个孩子。

费恩大声哼了一声,扯了扯他那件厚重的斗篷。“不,不一会儿,”小贩大声宣布,再次堂而皇之地举起一只手。“我现在会告诉你。”当他说话时,他做了一个宽泛的手势,把他的话扔在人群中。“你以为你遇到了麻烦,从西方的艺术海洋到东部的艾尔荒原。甚至更远。这个冬天比你以前见过的还要严酷,冷到让你的血液流血,让你的骨头碎裂?啊!冬天很冷,到处都是严酷的。在无主之地,他们会称你的冬天为春天。但是春天没有来,你说?狼杀了你的羊?也许狼袭击了人类?是这样吗?好吧,现在。到处都是春天。到处都是狼,它们都渴望任何能咬牙切齿的肉,无论是羊、牛还是人。 但有些事情比狼或冬天更糟糕。有些人会很高兴只有你的小麻烦。”他期待地停顿了一下。

“还有什么比狼杀羊杀人更糟糕的呢?”萨姆·布易质问道。

“男人自相残杀。”小贩用一种不祥的语气回答,引起了一阵震惊的低语,他越往下说,声音越响。“我指的是战争。吉尔丹有战争,战争和疯狂。达林森林的雪被人类的鲜血染红了。乌鸦和乌鸦的叫声弥漫在空气中。军队向盖尔丹进军。国家,伟大的家族和伟人,派他们的士兵去战斗.”

“战争?”艾尔维尔大师的嘴笨拙地贴在这个陌生的字眼上。两河流域从来没有人跟战争扯上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打仗?”

费恩咧嘴一笑,兰德觉得他是在嘲笑村民们与世隔绝和无知。小贩身体前倾,好像要向市长透露一个秘密,但他的耳语本来是要传达的,也确实传达了。“龙的旗帜已经升起,人们蜂拥而至的反对和支持。”

一声长长的喘息让每个人的喉咙都捂住了,兰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龙!”有人呻吟道。“黑暗者在盖尔丹逍遥法外!”

“不是黑暗者。”哈拉尔·卢汉咆哮道。“巨龙不是黑暗者。而且这条龙是假的。”

“让我们听听费恩大师是怎么说的。”市长说,但没人会那么容易安静下来。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哭喊,男男女女都在互相叫嚷。

“和黑暗着一样邪恶!”

“龙毁灭了世界,不是吗?”

“是他先动的手!是他造成了这疯狂的时代!”

“你知道语言!当龙重生的时候,你最可怕的噩梦会变成你最美好的梦!”

“他只是另一只假龙。一定是!”

“那有什么区别?你还记得上一个假龙吗?他也发动了一场战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对吗?费恩,他围攻了伊莲。”

“这是邪恶的时代!二十年来没有人声称自己是转世龙王,最近五年现在有三个,邪恶的时代!看看这天气!”

兰德与马特和佩兰交换了一下眼色。马特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但佩兰去愁眉不展。兰德记得他听过的每一个关于那些自称“重生之龙”的人的故事,如果他们在没有实现任何预言的情况下死亡或消失,都证明了自己是假龙,他们所做的已经够糟糕的了。整个国家被战争撕裂,城镇被付之一炬,死者如同秋叶倒在地上,难民像羊圈里的羊般堵塞了道路。小贩们是这么说的,商人们也这么说,两河流域稍有理智的人都会对此表示怀疑。有人说,当真龙重生时,世界末日将到来。

“住手!”市长喊道。“安静!别再胡思乱想了。费恩大师告诉我们关于这个假龙的事。”人们开始安静下来,但西恩·布伊拒绝沉默。

“这是一条假龙?”撒切尔夫人生气地问道。

艾尔维尔少爷吃惊地眨了眨眼,厉声说道,“别犯傻了,西恩!”但西恩又把人群围了起来。

“他不可能是龙转世!光帮帮我们,他不可能是!”

“你这个老傻瓜,布伊!你想倒霉,是不是?”

“下一个,点名黑暗者!你被龙抓走了,西恩·布伊!想要伤害我们所有人!”

西恩挑衅的环顾四周,试图把目光压下去,提高了嗓门。“我没有听到费恩说这是假龙,是吗?睁开你们的眼睛,那些齐膝或更高地庄稼在哪里?春天应该一个月就到了,为什么现在还是冬天?”人们怒吼着让西恩闭嘴。“我不会沉默,我也不喜欢这种谈话,但我不会把头藏在篮子下面,直到一个塔伦渡口的人来隔断我的喉咙。我不会利用费恩的快乐,这次不会了。说白了吧,小贩。你听到了什么?是吗?这个人是假龙吗?”

如果费恩对他带来的消息,或他引起的不安而感到不安,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耸耸肩,把瘦小的手指放在鼻子旁边。“至于那件事,现在,在事情结束之前,谁能说得清呢?”他停顿了一下,脸上带着一种诡秘的微笑,眼睛扫视着人群,仿佛在想着他们的反应,觉得很好笑。“我要知道,”他说,语气太随便了,“他可以运用‘一种力量’。其他人不会。但他能通灵。敌人脚下的土地打开了,坚固的城墙在他的呼喊中崩塌,他一喊,闪电就来了,击中他所指的地方。这是我听到的,而且我相信是从人那里听到的。”

一阵令人震惊的沉默。兰德看着他的朋友们。佩林似乎看到了他不喜欢的东西,但马特仍然看起来很兴奋。

塔姆,他的表情看起来比平时稍有不镇定,他把市长拉了过来,但还没等他说话,埃温·芬格就大声说了出来。

“他会发疯并死去!在故事里,引导力量的人总是会发疯,然后消瘦而死。只有女人才能触摸到它,难道他不知道吗?”他钻到布伊师傅的袖口下面。

“你够了,孩子。”西恩在埃温的脸上挥舞着一个粗糙的拳头,“表现出适当的尊重,把这件事留给你的长辈。滚远点!”

“保持镇定,西恩,”塔姆咆哮道。“那男孩只是好奇,你没必要干这种蠢事。”

“表现得像你的年龄,”布兰补充道。“别忘了你是御前会议的一员。”

随着塔姆和市长说的每一句话,西恩满是皱纹的脸变得越来越黑,几乎变成了紫色。“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别对我皱眉了,卢汉,还有你,克劳。这是一个由正派人组成的正派村庄,让费恩在这里谈论假龙使用力量已经够糟糕的了,而这个被龙附身的傻小子还把埃斯·塞代带进来。有些事就是不该谈,我才不管你会不会让那个傻瓜格莱曼说他想说的任何故事。这是不对的,也是不体面的。”

“我从来没有看到、听到或闻到过不能谈论的东西,”塔姆说。但费恩还没有说完。

“艾斯·赛代已经开始玩了,”小贩大声说。“他们一伙人从塔瓦隆骑马南下。既然他能使用力量,那么除了艾斯·赛代,没有人能打败他,不管他们打了多少仗,也没有人能在他被打败后对付他。如果他被打败了。

人群中有人大声呻吟,连塔姆和布兰都不安地皱起眉头。村民们挤成一团,有些人把斗篷裹得更紧,尽管风实际上已经减弱了。

“当然,他会被打败的,”有人喊道。

“他们最后总是被打败的,假龙。”

“他必须被打败,不是吗?”

“如果他不被打败呢?”

塔姆终于轻声地对着市长的耳朵说话,布兰时不时点头,无视周围的喧嚣,等到他说完后才提高自己的声音。

“你们都听着。安静听着!”喊叫声又变成了低语声。“这不个仅是来自远方的消息。这必须由村委会讨论。费恩师傅,请到客栈里来,我们有问题要问您。”

“一杯热腾腾的热葡萄酒,现在对我来说是不够的。”小贩咯地笑着回答。他从马车上跳下来,双手掸了掸外套上的灰,高高兴兴地整理了一下斗篷。“你愿意照看我的马吗?”

“我想听听他有什么要说的!”不止一个人发出抗议的声音。

“你不能把他脱下来!我老婆让我去买别针!”这就是威特·康格,面对别人的目光,他耸了耸肩,但他坚持了自己的立场。”

“我们也有问问题的权利,”人群后面有人喊道。“我—”

“住嘴!”市长咆哮着,发出一声惊叫。“当议会提出问题时,费恩大师会回来告诉你他的所有消息。并把他的罐子和别针卖给你。胡,塔德,马厩费恩大师的马。”

塔姆和布兰在小贩两侧各走了一步,其余的长老会成员跟在他们后面,全体人马冲进酒泉客栈,把那些想跟着他们挤进去的人牢牢地挡在门外。敲门声响起,市长只喊了一声。

“回家!”

人们在客店门前转来转去,嘀咕着小贩说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意思,议会问了些什么问题,应该允许他们倾听,提出自己的问题。有些人从客栈的前窗往里看,有些人甚至问胡和泰德,尽管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还远不清楚。两个迟钝的马夫只是哼了一声作为回答,然后,继续有条不紊地解开队伍的挽具。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牵着费恩的马走了。最后一匹马走后,他没有回来。

兰德无视着人群。他在老旧的石头地基边坐了下来,把斗篷裹在身上,盯着客栈的门。盖儿丹。塔尔瓦隆。这些名字既陌生又令人兴奋。这些地方只是他从小贩的消息和商人的卫兵讲的故事中知道的。艾塞达依、战争和假龙:这些都是深夜在壁炉前讲述的故事的内容,一根蜡烛在墙上形成奇怪的形状,风在百叶窗上咆哮。总的来说,他相信自己宁愿有暴风雪和狼。不过,外面肯定是不一样的,在两河之外,就像生活在一个合唱团的故事中间。一场冒险。一次漫长的冒险。一生的冒险。

村民们慢慢散去,还在嘀咕着,摇着头。威特·康格停下来盯着那辆已经被遗弃的马车,似乎能在里面找到另一个小贩。最后只剩下几个年轻人了。马特和佩兰走到兰德坐的地方。

“我看不出合唱团怎么能打败这个,”马特兴奋地说。“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看到这条假龙?”

佩兰摇了摇头。“我不想见他。别的地方也许可以,但不要在两河流域。如果这意味着战争,那就不行。”

兰德补充说:“如果它在这里也意味着艾塞达依,那就不会。“或者你忘了是谁造成了决裂吗?也许是龙挑起的,但真正打破世界的是艾塞达依。”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马特慢吞吞地说,“是从一个买羊毛的卫兵那里听来的。他说,龙将在人类最需要的时刻重生,并拯救我们所有人。

“好吧,如果他相信这一点,他就是个傻瓜。”佩兰坚定地说。“而你居然听信了,真是个傻瓜。他听起来并不生气,他不容易生气。但他有时会被麦特的水银般的幻想激怒,他的声音里也有那种味道。“我猜他是说,我们之后也都会生活在一个新的《传奇时代》里。”

“我没说我相信,”马特抗议道。“我只是听说。妮娜芙也听到了,我以为她要把我和守卫都剥了皮。他说——那个卫兵说了——很多人确实相信,只是他们不敢说出来,害怕艾斯赛代或光之子。在纳妮芙点燃我们之后,他不再说什么了。她告诉了商人,他说这是守卫最后一次和他一起去。”

“这也是件好事,”佩兰说道。“龙要来救我们吗?听起来像科林在和我说话。”

“什么样的需求会大到我们想要龙把我们从中拯救出来?”兰德若有所思。以及向黑暗者寻求帮助。

马特不安地回答。“他没说。”“他没有提到任何新的传奇时代。他说,世界将因龙的到来而四分五裂。”

“那肯定能救我们,”佩兰干巴巴地说。“另一个突破。”

“毁灭我吧!”马特咆哮着。“我只是告诉你守卫说的话。”

佩兰摇摇头。“我只希望艾斯赛代和这条龙,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留在原地。也许这样两河流域就能幸免了。”

“你认为他真的是黑暗者吗?”马特皱了皱眉头。

“谁?”兰德问道。

“艾斯赛代。”

兰德瞥了一眼佩兰,然后耸了耸肩。“那些故事。”他慢慢地道来,但马特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说他们为黑暗者效劳,兰德。”

“光明,马特,”兰德说道。“他们造成了破裂,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马特谈了口气,但马上又笑了起来。“老比利康格说他们不存在。艾斯赛代。黑暗者。说他们只是故事。他说他也不相信黑暗者的存在。”

佩兰哼了一声。“来自美洲狮的科普林谈话。您还能期待什么?”

“老比利命名为黑暗者。我敢打赌你不知道。”

“光!”兰德喘着气。

马特咧开嘴笑了。“那是去年春天,就在那条虫子进入他的田地而不是其他人的田地之前。就在他家里的每个人都患上了泛黄的热病之前。我听到他这样做了。他仍然说他不相信,但当我现在问他那个黑暗者的名字时,他会向我扔东西。”

“你真蠢,会这么做,是不是,麦切姆·考森?”纳妮芙·阿尔米拉走进了他们的人群,深色的辫子挽在她的肩膀上,几乎被愤怒所怒火吞噬。兰德慌忙站起来。身材苗条,只比马特的肩膀高一点,此刻,智慧似乎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高,她年轻漂亮并不重要。“当时我对比利·康格也有某种程度的怀疑,但我认为你至少比试图嘲笑他做这种事情更有意义。你可能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了,马特里姆小心翼翼,但事实上,你不应该离开妈妈的围裙绳。接下来,您将自己命名黑暗者。”

“不,智慧,”马特抗议道,看起来他宁愿去别的地方也不愿去那里。“是老比利——我说的是康格师傅,不是我!血与灰,我——”

“管好你的舌头,马迪姆!”

兰德站得更直了,虽然她的目光并没有对准他。佩兰看上去同样窘迫。后来,他们中的一个或另一个几乎肯定会抱怨被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女人骂了——有人在妮娜芙骂了一顿之后总会抱怨,即使从来没有在她的耳朵里听到过——但是当他们面对面的时候,年龄的差距似乎总是足够大。尤其是当她生气的时候。她手里的棍子一头粗,另一头细,凡是她认为是在装傻的人——脑袋、手或腿——不管他们的年龄和地位,她都很容易给他们一记连枷。

智慧如此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以至于一开始兰德没有看到她并不孤单。当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他开始考虑离开,不管妮娜芙以后会说什么或做什么。

埃格温站在智慧后面几步远的地方,聚精会神地看着。她和妮娜芙一样高,肤色也一样深,此刻她可能是妮娜芙心情的反映,双臂交叉在胸前,嘴巴紧闭,不以为然。她那柔软的灰色斗篷的兜帽遮住了她的脸,她那双棕色的大眼睛现在也没有笑容了。

如果有什么公平的话,他认为比她大两岁应该会给他一些优势,但事实并非如此。在最好的时候,当他和村里的女孩说话时,他的舌头从来都不灵活,不像佩兰,但是,每当埃格温用那种专注的眼神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她的每一丝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时,他似乎就是无法让这些话流向他想去的地方。

“兰德·艾尔·托尔,如果你不再是沉溺于幻想的羔羊,” 妮娜芙说,“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你刚才在说想说。每次他想说些什么,就连你们这三只小公牛也应该有足够的理智的时候,他肯定会,不要说出口。”

兰德吓了一跳,把目光从埃格温身上移开;当智慧开始说话时,她露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笑容。纳妮芙的声音很酸涩,但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直到马特大声笑了起来。智慧的笑容消失了,她看向马特的眼神打断了他的笑声,发出了令人窒息的呻吟。

“怎么样,兰德?”妮娜芙说。

他从眼角的余光看到埃格温还在微笑,她觉得什么事这么好笑?“智慧,谈论这件事是很自然的。”他急忙说。“小贩——帕丹·费恩......啊。。。费恩大师——带来了盖尔丹有一条假龙的消息,还有一场战争和艾斯·赛代。理事会认为这事很重要,应该找他谈谈。不然我们还能谈什么呢?”

妮娜芙摇了摇头。“这就是小贩的马车被遗弃的原因。我听到人们冲过去迎接它,但我不能离开阿耶琳太太,直到她退烧。理事会正在询问小贩在盖尔丹发生了什么,是吗?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问的问题都是错的,没有一个是对的。需要妇联委员会去找一些有用的东西。”她把斗篷牢牢地搭在肩上,消失在旅店里。

埃格温没有遵从智慧。当客栈的门在妮娜芙身后关上时,那个年轻的女人走过来站在兰德面前。她脸上的愁容消失了,但她那一眨不眨的凝视让他感到不安。他望向他的朋友们,但他们都走开了,嘴一笑,抛弃了他。

“兰德,你不应该让马特把你卷入他的愚蠢,”埃格温说,她自己也像智者一样严肃,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自从你十岁时,躲在苹果树上被西恩·布伊逮到之后,我就没见过你这个样子了。”

他挪了挪脚,瞥了朋友们一眼。他们站在不远处,麦特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打手势。

“明天你愿意和我跳舞吗?”这不是他想说的话。他确实想和她跳舞,但同时他也不想要什么,只想要和她在一起时肯定会感到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是他当时的那种感觉。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下午的时候,”她说。“早上我会很忙。”

“一个吟游诗人!”从其他人那里传来了佩兰的惊呼。

埃格温转向他们,但兰德把手放在她的手臂上。“忙吗?如何?”

尽管很冷,她还是把斗篷的兜帽往后推了推,显然很随意地把头发向前拉到肩上。他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头发在肩膀下面披成黑色的波浪状,只有一条红丝带挡住了她的脸:现在,它被编成了一条长长的辫子。

他盯着那根辫子,仿佛它是一条毒蛇,然后偷偷瞥了一眼弹簧杆,它现在独自站在果岭上,为明天做好准备。到了早晨,适婚年龄的未婚女子就要跳钢管舞了。他使劲咽了口气。不知怎么的,他从来没有想到她会和他同时达到结婚年龄。

“就因为某人到了结婚年龄,就意味着他们应该结婚。”他喃喃地说,“至少不会马上结婚。”

兰德眨了眨眼睛。“以前?”

“当然不是。就此而言,永远也不会。”

“智者几乎从不结婚。你知道,妮娜芙一直在教我。她说我有天赋,我可以学会听风。妮娜芙说不是所有的智慧都可以,即使他们说自己能。”

“智慧!”他大喊大叫道。他没有注意到她眼中危险的光芒。“妮娜芙还会在这里做智慧至少五十年。可能更多。你打算一辈子做她的徒弟吗?”

她激动地回答。“妮娜芙说,克伦河以北的村庄总是会选择一位来自远方的智者。他们认为这样可以防止她在村民中有所偏爱。

他的乐趣来的快,去得也快。“在两河流域以外?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不喜欢这样吗?你最近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你会在乎的样子。”

“从来没有人离开过两河,”他接着说。“也许有人从渡口来,但他们都很奇怪,一点也不像两河的人。”埃格温恼怒地叹了口气。“好吧,也许我也很奇怪。也许去看看我在故事里听说过的一些地方。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当然想过。我有时会做白日梦,但我知道白日梦和现实的区别。”

“我不做白日梦吗?”她愤怒地说,立刻转过身去不理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说我自己,埃格温?”

她猛地把斗篷披在身上,像堵墙一样挡住了他,然后僵地走了几步。他无奈地揉了揉脑袋。怎么解释?这不是她第一次从他的话中挤出他从来不知道的意思。在她目前的心情下,失言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而他相当肯定,他说的几乎任何话都是失言。

马特和佩兰回来了。埃格温没有理会他们的到来。他们犹豫地看着她,然后挤向兰德。

马特说,“莫伊兰也给了佩兰一枚硬币。”“就像我们一样。”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他看到了骑手。”

“在哪里?”兰德问道。“什么时候?有人看见他了吗?你告诉别人了吗?”

佩兰缓慢地举起双手。“一次问一个问题。就在昨天黄的时候,我看见他在村边看着铁匠铺。吓得我直打哆嗦。他做到了。我告诉鲁汉少爷,只是他看的时候没人。他说我看到的是影子。但当我们在堆炉火、把工具搭起来的时候,他却随身带着他那把最大的锤子。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这么说他相信你了,”兰德说,但佩兰耸耸肩。

“我不知道。我问他,如果我看到的只是影子,他为什么要拿着锤子,他说什么狼胆子大到敢进村子。也许他以为那是我看到的,但他应该知道,即使在黄昏,我也能分辨出马背上的狼和人。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没有人能让我怀疑这点。”

“我相信你,”兰德说。“记住,我也见过他。”佩兰满意地咕哝了一声,好像他对此并不确定。

“你在说什么?”埃格温突然问道。

兰德突然希望自己说话的声音能小一些。如果他意识到她在听,他会这么做的。马特和佩兰像傻瓜一样咧着嘴笑,拼命向她讲述他们与黑衣骑士的遭遇,但兰德保持沉默。他确信自己知道他们完事后她会说些什么。

“妮娜芙是对的,”当两个年轻人沉默下来时,埃格温对着天空宣布。“你们谁也没准备好离开鸣游诗人的故事。你知道,人是会骑马的。这并不能使他们成为童话里的怪物。”兰德对自己点了点头;果然如他所料。她向他大发雷霆。“你一直在散布这些谣言。有时候你就是没理智,兰德·艾尔·托尔。这个冬天已经够可怕的了,你不用去吓唬孩子们。”

兰德做了个鬼脸。“我没有传播任何东西,埃格温。但我看到了我所看到的,那不是一个农民在寻找一头走失的牛。”

埃格温深吸了一口气,张开了嘴,但她想说的话却消失了,因为客栈的门开了,一个头发蓬松的白发的男人匆匆走了出来,仿佛被追赶了一样。




第三章   小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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