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轮~世界之眼(第二章 陌生人)(二)

第二章   陌生人(二)

在公共休息室里,罗文·胡姆和塞缪尔·克劳也和其他人一起站到了火炉前,所以整个村议会都在那里。布兰·艾尔维现在开口说话了,他平时虚张声势的声音压得如此之低,以至于只有一阵隆隆声从紧挨着的椅子那边传来。市长用粗大的食指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手掌,强调了自己的话,并依次打量着每个人。不管他说什么,他们都点头表示同意,尽管萨姆比其他人更不情愿。

这些人几乎挤在一起的样子,比一幅画的招牌更能说明问题。不管他们在谈什么,那都是村委会单独讨论的,至少目前是这样。他们不会欣赏兰德试图偷听的。他不情愿地挣脱了。那个乐手还在。还有这些陌生人。

外面,贝拉和马车都不见了,被客栈的马夫胡或泰德带走了。马特和埃温站在离旅店前门几步远的地方,怒目而视,他们的斗篷在风中飘动。

“我再说最后一次,”马特吼道,“我不是在捉弄你。有个乐手。现在走开。兰德,你能不能告诉这个笨蛋我说的是实话,让他别来烦我?”

兰德拉紧斗篷,走上前去扶着马特,但当他脖子后面的汗毛颤动时,话也没了。他又被监视了。这与兜帽骑士给他的感觉相去甚远,但也不令人愉快,尤其是在那次相遇之后不久。

他迅速环顾了一下草地,看到的都是他以前看到过的东西——孩子们在玩耍,人们在为节日做准备,没有一个人朝他这边瞥了一眼。现在,弹簧杆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小巷里充满了喧闹和孩子们的呼喊。一切都是应有的样子。只是有人在监视他。

然后,有什么东西使他转过身来,抬起了眼睛。客栈的瓦片屋顶边上栖息着一只大乌鸦,在山间呼啸而来的风中微微摇摆。它的头歪向一边,一只珠子般的黑眼睛盯着......盯着他,他想。他咽了口唾沫,突然怒火在他心中闪烁,炽热而尖锐。

“肮脏的食腐动物。”他喃喃道。

“我受够了被人盯着看。”马特咆哮道,兰德意识到他的朋友已经走到他身边,也在对乌鸦皱眉。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他们的手一起去拿石头。

两块石头飞了起来......乌鸦退到一边;石头呼啸着穿过它曾经所在的空间。它拂了一下翅膀,又抬起头,用死一般的黑眼睛盯着它们,毫不害怕,丝毫没有表现出发生了什么事的迹象。

兰德惊恐地盯着那只鸟。“你见过乌鸦那样做吗?”他平静地问。

马特摇了摇头,没有把目光从乌鸦身上移开。“从来没有。其他鸟也没有。”

“一只卑鄙的鸟,”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旋律悠扬,尽管回响着厌恶,“在最好的时光里不被信任。

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乌鸦飞向空中,两根黑色的羽毛猛烈地从屋顶的边缘。

兰德和马特吓了一跳,转身看着那只鸟快速飞行,飞过绿地,飞向云雾缭绕的迷雾山,高耸在韦斯特伍德之外,直到它缩小到西边的一个小点,然后从视野中消失了。

兰德的目光落在刚才说话的女人身上。她也一直在观察乌鸦的飞行,但现在她转过身来,与他的目光相遇了。他只能呆呆地望着。这一定是莫伊兰夫人了,她完全符合马特和尤因所说的一切,甚至更多。

当他听说她称妮娜芙为孩子时,他以为她是个老人,但她并不是。至少,他根本无法给她加上年龄。起初,他以为她和妮娜芙一样年轻,但看得越久,他越觉得她比那个年龄大。她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里透着一种成熟,暗示着她知道没有人会变得年轻。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那双眼睛是要把他吞没的深潭。很明显,为什么马特和尤因给她起了一个童话故事里的女人的名字。她优雅而威严地控制着自己,这使他感到尴尬和步履蹒跚。她的身高勉强够到他的胸膛,但她的存在使她的身高显得恰到好处,而他却觉得自己的高挑显得笨拙。

总的来说,她和他以前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宽大的斗篷兜帽衬托着她的脸和黑色的头发,细细的卷着。他从未见过一个没有编辫子的成年女人;两河流域的每个女孩都急切地等待着村里的妇女协会告诉她,她已经到了可以编辫子的年龄了。她的衣服也同样奇怪。她的披风是天蓝色的天鹅绒,上面有厚厚的银色刺绣,叶子、藤蔓和花朵,都是沿着边缘绣的。她的衣裙随着她的移动微微闪烁,比斗篷的蓝色更深,并被奶油色划破。脖子上挂着一条沉重的金链,另一条精致的金链系在她的头发上,支撑着额头中间一颗闪闪发光的小蓝石。一条金丝织成的宽腰带围在她的腰上,左手的第二个手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形状像一条蛇在咬自己的尾巴。他当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戒指,尽管他认出了那条大蛇,它是比时间之轮更古老的永恒象征。

埃文说过,比任何节日的衣服都要华丽,他说得没错。在两河流域,从来没有人穿成这样。永远不会。

“早上好,女主人......啊......莫伊兰夫人,”兰德说。他的脸因舌头的摸索而变得发热。

“早上好,莫伊兰夫人。”麦特稍微平静了一些,但只是一点。

她笑了,兰德发现自己在想,是否可以为她做点什么,让自己有理由留在她身边。他知道她在对他们所有人微笑,但那似乎只对他一个人笑。这真的就像看到一个童话变成了现实。马特脸上挂着愚蠢的笑容。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说,听起来很高兴。好像她的出现无论多么短暂,一年之内都不会成为全村的话题似的!“但你必须叫我莫伊兰,而不是女士。你们叫什么名字?”

埃文在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之前就跳上前去。“夫人,我叫埃文·斐格。我告诉了他们你的名字;他们就是这样知道的我是听兰说的,但我不是在偷听。以前从来没有像你这样的人来过埃蒙德的原野。村子里也有一个为贝尔蒂恩唱歌的人。今晚是冬夜。你会来我家吗?我妈妈有苹果蛋糕。

“我得看看,”她回答说,一只手搭在埃文的肩上。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有趣的光芒,尽管她没有别的迹象。““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一个乐手竞争,埃文。不过你们都得叫我莫伊兰。”她期待地看着兰德和马特。

“我是路易斯安那州的马迪姆·卡斯特。啊...莫伊莱恩,”马特说。他僵硬地、急促地鞠了一躬,然后站直身子,脸涨得通红。

兰德一直在想,他是否应该像故事里的人那样做点什么,但以马特为例,他只是说出了他的名字。至少这次他没有在自己的舌头上绊倒。

莫伊兰看看他,又看看麦特,又看看麦特。兰德想着她的微笑,嘴角露出裸露的弧线。现在是埃格温有秘密时的那种笑容了。“当我在埃蒙德战场的时候,我可能会有一些小任务要做,”她说。“也许你愿意帮助我?”她笑着说,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表示同意。“给,”她说。当她把一枚硬币塞进兰德的手掌,用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时,兰德感到很惊讶。

“没有必要,”他开始说,但她挥手不理会他的抗议,同时给了埃文一枚硬币,然后按在马特的手上,就像她握着兰德的手一样。“当然需要,”她说。“不能指望你白干。把这个当作一个记号,随身带着,这样你就会记住,你已经答应在我要求的时候来找我。现在我们之间是有了联系的。

“我永远不会忘记,”埃文尖声说。“以后我们必须谈谈,”她说,“你们必须告诉我关于你们自己的一切。“夫人...我是说,莫伊兰?”她转身离开时,兰德犹豫地问道。她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他不得不咽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你为什么到埃蒙德的田地来?”她的表情没有改变,但他突然希望自己没有问,尽管他说不出为什么。他赶紧向她解释。无论如何。“我不是有意无礼。我很抱歉。只是除了商人和小贩,没有人会在雪不太深,不能从贝伦下去的时候到两河来。几乎没有人来。当然没人喜欢你。商人的卫兵有时会说,这是永远的后端,我想外界的人一定是这么认为的。我只是觉得奇怪。”

她的爱确实慢慢地消失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缝在了她身上。有那么一会儿,她只是望着他。“我有一段悠久的历史,”她终于说,“我是一个古董收藏家。你所说的两河这个地方一直让我很感兴趣。有时我研究很久以前发生在这里的故事,这里和其他地方的故事。

“故事?”兰德说。“在两河流域发生过什么让人感兴趣的事——我的意思是,这里可能发生过什么?”

“除了两河,你还能叫它什么?”马特补充说。“一直都是这么叫的。”

“随着时间之轮的转动,”莫伊兰半自言自语地说,眼中带着遥远的目光,“地方有很多名字。男人有很多名字,有很多面孔。不同的面孔,却永远是同一个人。然而,没有人知道轮子编织的伟大图案,甚至没有人知道一个时代的图案。我们只能观察、研究和希望。

兰德盯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问不出她是什么意思。他不确定她是不是有意让他们听到。他注意到,另外两个人也同样说不出话来。埃文张着嘴。

莫伊兰又盯着他们,三个人都微微抖动了一下,好像醒了。她说:“以后我们再谈。”他们谁也没说一句话。“以后”。她继续向马车桥走去,与其说是走路,不如说是在地上滑行,斗篷像翅膀一样在两侧展开。

当她离开时,一个兰德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高个子男人从旅馆前面走开了,跟着她,一只手放在一把剑的长柄上。他的衣服是一种深灰绿色,可能会褪色成树叶或阴影,他的斗篷随着风的变化,在灰色、绿色和棕色的阴影中旋转。那件斗篷有时似乎消失了,消失在远处的任何东西里。他的头发很长,两鬓灰白,用一条窄窄的皮发带挡住了脸。那张脸是由石质的棱角和棱角构成的,虽然头发灰白,但饱经风霜却毫无皱纹。当他搬家时,兰德满脑子想的都是狼。

他从这三个年轻人身边走过时,目光掠过他们,眼睛像隆冬的黎明一样冷而蓝。他仿佛在心里掂量着他们的体重,而他的脸上却看不出天平告诉他什么。他加快了脚步,直到他追上了莫伊莱娜,然后放慢脚步,沿着她的肩膀走。兰德,弯下腰跟她说话。兰德呼出了一口气,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憋着。

“那是兰,”埃文嘶哑着嗓子说,好像他也一直在屏住呼吸。原来就是那样的眼神。“我敢打赌他是个狱卒。”

“别傻了。”马特笑了,但那是一种颤抖的笑,“狱吏只是故事里的人物。不管怎么说,狱吏的剑和盔甲都镶满了黄金和珠宝,他们整天都在北方,在大瘟疫中,与邪恶和巨魔之类的人作战。

“他可以当个狱吏。”埃文坚持说。

“你在他身上看到黄金或珠宝了吗?”马特嘲笑道:“我们在两河有巨魔吗?我们有羊,我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像她这样的人感兴趣。“可能有什么事,”兰德慢慢地回答。“他们说这家客栈在这里已经有一千年了,也许更久。“一千年的羊,”马特说。

“一枚银币!”埃文脱口而出。“她给了我整整一枚银币!想想小贩来的时候,我能买些什么。兰德张开手看了看她给他的硬币,惊讶得差点把它掉在地上。他认不出那枚胖胖的银质硬币,上面凸起着一个女人的头像,她仰起的手上拿着一根火焰,但他看到布兰·艾尔维勒称商人们从十几个国家带来的硬币,对它的价值有个概念。这么多银子在两河的任何地方都能买到一匹好马,如果还有剩余的话,他看着马特,看到了同样的惊愕表情,他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也有。他把手倾斜,好让马特看到硬币,而看不见埃文,他扬起质疑的眉毛。马特点了点头,他们困惑不解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她都做些什么家务呢?”兰德最后问道。“我不知道,”马特坚定地说,我也不在乎。我也不会花掉它。即使小贩来了。”说完,他把硬币塞进上衣口袋。

兰德慢慢地也和他一样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不知怎么的,马特说的似乎是对的。这枚硬币不应该被花掉。她给的钱就不该花。他想不出银子还有什么别的好处,但是....

“你认为我也应该保留我的吗?”痛苦的优柔寡断在埃文的脸显现。“除非你愿意,”马特说。兰德说,“我想她是给你花的。埃文看了看他的硬币,然后摇了摇头,把银币塞进“我要留着它,”他悲伤地说。

“还有那个合唱团,”兰德说,小男孩高兴了起来。

“如果他醒过来的话,”马特补充道。

“兰德,”埃文问道,“你会明白的,”兰德笑着回答。很明显,埃文在见到那个乐手之前是不会相信的。“他迟早要下来的。”喊声在马车桥上飘来飘去,当兰德看了看是什么引起的,他的笑声变得全心全意。一群来来往往的村民,从头发花白的老人到蹒跚学步的孩子,护送着一辆高大的马车向桥走去,这是一辆由八匹马拉着的巨大马车,圆圆的帆布盖外面挂着一捆捆像葡萄一样的东西。小贩终于来了。陌生人和一个乐手,烟花和一个小贩。这将是史上最精彩的贝尔泰恩节。



第二章   陌生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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