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不住闷热,不光下膀子,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四川人。
热却热了,水也涨了。
文/海纳百川8090
雨是收住了,天却并未放晴。
灰蒙蒙的云层压得极低,沉沉地扣在头顶,一丝风也不肯漏进来。空气是饱吸了水分的棉絮,沉甸甸、湿漉漉地裹缠着人,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温热的浆糊。
地上汪着的水洼,浑浊地映着铅色的天光,泛不起一丝涟漪。树叶吸足了雨水,绿得发暗,沉甸甸地垂着,纹丝不动。青苔在墙角、石阶缝里疯狂地蔓延,绿得发腻,湿滑得仿佛能掐出墨绿的汁液来。一股浓重的土腥味、水腥味,混杂着草木被沤出的微酸气息,在凝滞的空气里酝酿、发酵,闷头闷脑地钻进鼻孔,直抵肺腑。
人身上也黏腻起来。衣衫贴着皮肉,并不畅快地流汗,只是密密地沁出一层细汗,腻在皮肤上,擦不净,也扇不干。椅把手摸上去也潮乎乎的,仿佛能生出霉点。连蒲扇摇出的风,都带着一股温吞的湿意,拂过皮肤,非但不能解乏,反添了一层粘滞。
蝉声也哑了,只有墙角石缝里,偶尔传出几声短促而沉闷的虫鸣,像是被这湿重的空气捂住了嘴,那叫一个憋屈。
整个世界仿佛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湿热的蒸笼里,无声地煎熬着,等待着那不知何时才能撕破云层的一丝凉风。这闷热,竟比烈日当空时,更磨人。
刚把被子翻晾一下子,老天爷就憋着一场闷雨——人算不如天算,十有八九是白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