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女儿慢慢长大,都争气地考上了学,实际上考得也不是211、985类的重点学府,但比起村子里好多中途辍学的,也就突现出来———特别是一直被瞧不起的没有儿子的我们家。
村里人给我爸我妈说起来,就一脸羡慕地夸我们家“五朵金花”!
说起五朵金花的考学,必须郑重地感谢我爸爸的亲哥哥,我的大伯。
我大伯长得高大、帅气,带一副黑边眼镜,斯文儒雅。在我们那儿的教育界有一定的威望,提起我大伯,认识的人眉宇言谈间都带着尊敬和仰慕。
所以,朝中有人好办事,我们几个考学时,大伯都给予了专业的指导,和一定的帮助。
不用得了红眼病的人费力到处宣传,如果不是大伯,我们几个都上不了学。
我们感谢大伯,并记在心中!
大伯到底是文化人,大伯说过,她们少考一分,任谁也没办法。
高大帅气、斯文儒雅的大伯,曾在我幼小的虚荣心里引以为傲。
可是啊,我长大点儿,懂了点儿事,大伯就越来越陌生了。
大伯一家也像邻里一样,重男轻女,看不起都是女儿的我的爸爸,他的亲弟弟,还是五个女儿。
比起邻里的欺辱,大伯一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把我们真真地看低到了尘埃里。
没有分家之前,我家还只有四个姐姐,没有我。大伯和大伯母都是老师,有工资,条件好。大伯母和小婶、小姑沆瀣一气,闲我家孩子多,吃得多,把我家从大火上分开来。人家都在后院奶奶的大窑里,买了白米白面关上门敞开了吃。
我爸我妈还有四个姐姐,挤在前院一间砖头砌的屋里(我爸一共砌了三间,连成一排,我们住中间一间),没吃没喝,姐姐们或许看到了他们买东西回来、也或许是听了大人、孩子们说话,知道大窑里都在吃好吃的。
她们都嘴馋,可都不敢去。唯独大姐天不怕地不怕,端了碗去找奶奶盛饭;大伯母、小婶、小姑都拿眼睛剜她,她全当没看到,端了一碗回去,再来盛第二碗。那时候的大姐就表现出了卓越的胆量和胸怀。
大伯和大伯母逼着奶奶跟我们分家,如果不把我们分出去,就不再管爷爷和奶奶。
奶奶把所有都压在了大伯身上,三年自然灾害,奶奶哭着给大姑说,把他们都饿死,别把大伯饿死。大伯也争气,当了老师,出人头地,给爷爷奶奶争了光。又娶了当老师的大伯母。爷爷奶奶捧在手心里。当然也指望他们养老享福。
我爸求奶奶可以把什么都分开,只是别把家分开。我爸不放心爷爷奶奶,小叔不扛事,他为了照顾爷爷奶奶、照顾这个家,把去当工人的名额让给了小叔,小叔年老以后每个月还领着退休金。
最后奶奶流着泪扇了我爸一个耳光,逼着我爸分家。然后我们就搬到了另一道沟现在的家里,锅碗瓢盆都凑不齐。
最后的最后,我爷爷生病住院,肠胃炎,住传染病房,都怕传染,无人近前。我爸舍着身子伺候爷爷吃喝拉撒。我爸后来就留下了每天半夜蹲厕所的毛病,不论春夏还是秋冬。爷爷生病期间,大伯带着他的两个宝贝儿子来过一次,远远地站在床边,没多大一会儿就走了,算是尽了孝心。
奶奶在她的孙子结婚那天,特意打扮一番、穿戴整齐,来到大伯家。可是,结婚仪式新人拜长辈时,却没有人叫奶奶出来受拜。奶奶动了气,在屋里哭着跟她的妹妹说,以后我再也不来了。
奶奶的话说到了棱头上,没等她再去大伯家,就生病了。生病住院,我爸一直伺候在身边,后来大伯让爸回家取东西,爸取了东西在回医院的路上,远远看到大伯一行人坐在三轮车两边,咕咚咕咚地往回赶。爸顿感不妙。奶奶去世了。
爷爷奶奶不长寿,都没活到七十。他们住院,肯定是大伯出钱最多吧,也不枉养育一场。
大伯家娶媳妇时,我爸比奶奶好得多,需要帮忙干活,可以到处跑,只是被交代,有人问起来,就说自己是村子里来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