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下棋
围棋,星罗密布。一般棋手很少会第一步就下天元位置,但是阁主的第一步落子,却稳当当的落在了天元位。
月婼拿起白子,发现这棋子触感冰凉,却不失温润,质量绝非平常,刚听见阁主说:玉棋子,恐怕这棋子是用玉制成,价值不菲。
“姑娘名字可叫亭玉?”
月婼没有回答,将棋子落在了黑棋旁边。
“到底姑娘是真懂棋,还是不懂棋呢?”
阁主又迅速落子,落在了西南星位。
月婼接着冷静而迅速将棋子落在了东南星位。
你一步,我一步。不一会,棋盘中的西边和东南角就已下了二十二枚棋子,两不相让,黑白都不占任何优势。
阁主停顿了一会,在西北角使出一个“飞”,月婼看了一眼,说道:
“阁主真有心吃我棋子。”
“你真懂棋啊。”
“下棋,恐怕不是你真正的目的。”
“我看姑娘,不像使剑之人,却带着一把金镶玉剑,是想要掩盖身上的宝物吗?这个宝物,透着一股寒气,只是不知为何,多了一股暖意,甚有日月交替之感。”
月婼惊住,感到眼前这人竟能透过屏风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月灵石,着实不简单。
“到你了,赢我,我就告诉你想要的。”
月婼紧张的拿起棋子,纵观棋局,阁主的路子惊险凶狠,真不好对付。小心翼翼,将棋子慢慢的放置在黑子旁边。“噔!”阁主又迅速落子,两人来来回回又走了十几步,棋盘上的黑蛟白龙,谁也不让谁,甚是紧张。
“不错,黑蛟斩不了白龙首,白龙竟还有摆尾意。”
“我们和了吧。”
“为何?”
“因为,这样耗下去没有意义。”
月婼忽然拔出剑,一举劈开了屏风。看到屏风后,一白发童女,脸上戴着……月长老的竹叶刺绣面纱。
“你……你是谁?怎么会?你是怎么有这面纱的?”
“不问,你今天的问题有点多。”
月婼再次惊住。
“你到底是谁?你和月竹岛,有何关系?”
“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月竹岛的月婼了。平时,你们都戴着这个面纱,对吧?。”
“你从何得知月竹岛?更从何而知月婼?”
“从书上啊。你不是好奇天涯海阁,名为海阁却不靠海吗?其实海阁本意是学海无涯仙书阁,这里有很多别人想知道的一切,月竹岛不过其中之一。”
月婼一愣,她怎么都没想到,天涯海阁的海,竟是学海。
“学海无涯苦作舟,天涯何处寻海岸。众人皆寻南山路,南山不着撞西墙。天涯海阁不靠海,自有学海邻天涯。阁中黄金颜如玉,望向世间风云事。你,是颜如玉?”
“哈哈哈,有人叫这里黄金屋,也有人叫我颜如玉,但是我的身份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天涯海阁的阁主。”
月婼有点紧张,心里越来越确定:真的不是下棋这么简单。
阁主起身,将地上散落的棋子放回棋盒里。月婼看到阁主的手,不禁一愣:阁主的手又小又纤细,看这个身高和小手,就整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我是浩然的师傅,你信吗?”
“为何会有月长老的面纱?”
“这个面纱是个意外的收获,赠我的人,是一个你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不过你现在想见也见不到她了。”
月婼低头,细想,想不通,脑子里很乱。
“如果我和你说,我能帮你治极寒之体,但是要付出代价,你愿意吗?”
“代价?你的代价,恐怕不简单,我,付不起。”
“呵呵,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帮忙。但我帮你治病,你却拒绝我,我大概理解,浩然看中你的原因了。”
“别误会,我不过是和他顺路。既然棋盘已毁,无棋可下,那我便告辞了。”
“你去哪里?”
月婼忽然发现,房间的门把上,有个小阵,房间里布满阵法,根本无法离开这个房间。
“棋,还能下。”
内阁,阁主房内,一个阵法突然启动,整个房间都变成了一片星海,一个巨大的棋盘呈现在月婼面前。
“刚刚那局,还没下完,我们继续吧。”
阁主用“内力”汇成棋子,刚才的残局,被阁主还原出来,每一路都一子不差。
“依然是你执白,我执黑,如何?”
月婼环顾四周:这是个锁仙阵,一经启动,连神仙都可能被困住,眼前的阁主神秘莫测,绝非等闲之辈,就算祭出月灵石也未必攻得下来,何况这人似乎知道月竹岛不少秘密,此时的她,绝不可轻举妄动。现在阵法已启动,看来不下完这局棋,她将有可能被困死在这里。
但是这盘棋,已大大不同于刚才那盘,比的不止是棋艺,还有内力。
“癸14位。”
“戊16位。”
内力汇成的棋子一颗一颗的下来。
持续性的使用内力又维持内力所聚成的“棋子”,对月婼来讲,消耗巨大,这不仅是个棋局,压根就是个局。
祭出月灵石,月婼黑发瞬间变成了白发,再使出内力化成的棋子,稳当当的落在眼前的星罗棋盘上。
“风花雪月,看来你悟得不错”
说着,阁主又一颗“棋子”落下。
“你又知道?”
月婼紧接着又一“棋子”落下。
“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一个叫风花雪月的武功,你信吗?”
阁主又“落”一子,将西南角白子的“气”断绝,提子,直接干涉月婼内力汇成的棋子,“啪”的一下,里面的“棋子”瞬间不见踪影。
月婼一愣。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局,是相互的吞并,需要的不单是聚气,更需要干涉对方的内力。而将原来的“棋子”保持住,又要干涉对方的内力,对于练功之人来讲,损耗极大,若不是有月灵石帮撑着,必败。
混气的棋子,局中局。没有强大的内力支持,想要把对方的棋子提走,得消耗不少内力。本是极难的事,阁主却做得如此简单。阁主的内功究竟多强大?
月婼没法去猜,但她心里清楚,这盘棋,绝不能输。
月婼又使出一个聚气,化成棋子落在西北角位置,将西北角的黑子的“气”断绝,将阁主的棋子提出,一提,就是五颗。
阁主笑了笑,赞赏道:
“内功果然不错。”
一子落,其它子变,两人又连续耗了十几步,棋盘上黑白两条龙分别盘踞南北各方,竞争愈来愈明显,月婼的内力消耗也快到极限了。
再看看“棋盘”:能下的区域越来越少,阁主依然不费力,又一落子,将东南角的白子直接清空,活活的将“白龙”的一大截斩断。
忽然,月婼灵机一动,扔出月灵石,妥妥,落在了西南角,“黑首”突然变成了“白龙”头,“龙”无首,赢了。
“残龙吃蛟首?五十八比五十七目半,不错,我输了你半子。”
阁主将棋盘和棋子驱散,同时解除了阵法限制。
月婼松了口气,看了看已变得黯淡的月灵石,一个踉跄坐到地上。再一运功,却发现自己已无法维持黑发形象,再看看阁主,依然静坐着,虽蒙着面纱,却让人感到神情自然,似乎刚才的比试并未消耗她多少内力。
“论棋局,我侥幸赢了你。论内功你赢了我,看来是个平局。”
“能和我比到这个程度的人不多,算你赢,只是你的内力全靠月灵石给予,未免伤身,恐怕这几日你都变不回原样了。”
“你对月竹岛,到底还知道多少?”
“风花雪月其实是四种不同的武功,分别是:清风无暇、万花争艳、雪漫云天和镜花水月。你是月婼,也就是月长老,内功深厚。但是我知道,除了第一任月婼,其它月婼的深厚内功,其实都不过是靠你们手上那颗月灵石来维持。”
月婼愣了一下,稍稍调理了下自己的气息。
“我面纱就是第一任月婼赠我的。”
月婼再次愣住,直盯盯的看着阁主。
“初任月婼,二十五岁就在月竹岛去世了,阁主有何依据?。”
“呵,初任月婼二十五岁那时是假死,实际活了六十又七,她曾在天涯海阁里度过了整整四十二年,最后安乐死。”
“什么!”
月婼忽然意识到,刚上来内阁中的熟悉之感从哪来。
“可……岛上并未记载,而且初任月长老,那已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天涯海阁的阁主,浩然的师傅。”
“我知道!”
“天涯海阁建立了近500年,但是从未换过阁主。”
月婼一愣,打量了一下她眼前的阁主:
白发,女童模样,皮肤白皙,脸上和手上看不到任何岁月痕迹,年龄却已500岁,难不成,这是传说中的返老还童?
“你……你到底是……”
“如果我说,月竹岛是我发现的,你信吗?”
“你是初任岛主?”
“我不是。”
“岛不是你发现的吗?”
“我出不了这个阁楼。”
“为何出不去?”
“我出不去,但不妨碍我知晓天下事。”
“那……”
“你的头发,过几天就会恢复。浩然应该快回来了,作为你赢了我一盘棋的奖励,我不会赶你走,也不会为难你。”
“他……在哪?他已经回来了吗?”
阁主笑了笑,说道:
“你,也开始变了。”
月婼忽然意识到:换做是以前,她不会多问,不去多想,更不会去关心除雪扬以外的其他人。但自从玉儿死后,她变得好问,开始慢慢关心别人。
来到这个江湖的人都会变吗?
月婼,月灵石,都在悄然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