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仓满了奸笑一声。“老子不陪你们玩,走了!”
真了得!仓满了蛇眼上翻,从地上一跃而起。举手投足间,几个卫兵趴下的,仰倒的,捧腹的,抱头的,一片哀嚎。
身形闪幌,仓满了已经轻灵的站在门外。只见他右脚点地,腾空而起,眼看着就要窜上房顶。
“下去吧!”
一声断喝,祁德隆已经出手。
仓满了感觉头顶触到一张无形的气网,罩着他。刹那间,鼓了几次全身的劲道,想破网而去。无奈,网柔而不疏,他知道今天遇到硬手了。
再看祁德隆,从房顶上飘然而下。左手虚幌,右手出剑指。一招“蜻蜓点水”,点向仓满了百汇穴。
悬在空中的仓满了,惊呼:“痛杀了!”轰隆,掉落在地,瘫成一堆。
卫兵一窝蜂的冲过来,把仓满了锁上。几个刚才挨揍的,趁机踹上几脚,掏几记黑心拳,解解气。
祁德隆掸掸衣服,看了一眼地上的仓满了。
“燕子门怎么出你这样败类?”骂了一句,祁德隆走回厅堂。
“老长官,吴县长,天已大亮。依小弟之见,事不宜迟。我们吃完早饭,就赶往宏妞家,如何?”
“好,好。”二人异常兴奋,都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奇案搞清楚。
车子开出北江县,日头已升高了。
谷雨季节,春意浓艳。红的桃花,绿的垂柳,还有不时闪过去的滚滚河水,倒映着蓝天白云,让人心旷神怡。
后面大卡车上,一个卫兵唱起了江南小调:
“三月里头桃花艳,村姑亭亭羞飞燕。
三月里头杨柳青,婀娜袅袅舞蜻蜓。
三月里头小河忙,歌声甜甜飘四方。
三月里头大山美,峻峰巍巍苍松翠。
…………”
歌声,随着暖暖的春风,飘了很远,很远。
夕阳西下的时候,汽车停在小镇上。
按宏妞的提示,祁德隆一行,很快找到宏妞家的小茶馆。茶馆门板上落满了灰尘,看来茶馆已很久没做生意了。
祁德隆上前轻轻敲门。“请问是宏妞家吗?”
“宏妞,宏妞……”苍老的声音,喃喃自语。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宏妞?谁找我的妞妞?”
哗啦,店门开处,一张憔悴的老脸。
散乱的白发,纵横的皱纹,颤抖的嘴唇。祁德隆清楚的感觉到,面前是一个遭受身心重创的不幸老人。
“老人家,你是宏妞的父亲吗?”
“妞妞,你是说我家妞妞吗?她在哪?”老人抓住祁德隆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你别着急,我们进屋慢慢说。”祁德隆轻轻拍拍老人的肩膀,让他平静下来。
一行人进屋坐下。
“仓满了,你……?”老人突然看见卫兵押着进来的仓满了,充满了惊奇。
“可能是他害死了宏妞。”一个卫兵同情的对老人说。
“妞妞死了?……不可能,不可能。”老人的眼里充满了惊惧和绝望。
突然,他像疯了的狮子。愤怒的抓住仓满了的衣领,用头奋力的撞向仓满了。
“你还我的妞妞。妞妞啊,你怎么了?”
嘶哑的哭声,没有泪水,老人痛苦到极点。
没有谁上前劝慰,都知道劝也没用。大家都轻轻的陪着叹息,不时有人擦一擦眼角的泪。
屋子里静了下来。
仓满了戴着刑俱,坐在屋角。宏妞的父亲痛苦的呻吟哭泣。祁德隆一行人静默,都不说话。大家好像在等着什么。
不知何时,祁德隆在八仙桌上点燃三支香。青烟飘散,屋子里的灯光暗淡下来。
“咣,咣,咣,”敲梆声。已经是三更天。
仓满了浑身抖动,双眼紧闭,嘴唇嗫嚅。似乎又被附体了。
“老爸啊,妞妞回来了,妞妞死的惨呀。”女人的哭泣声从青烟里飘了出来。
“妞妞回来了?"老人从地板上惊跳起来。“你在哪啊,好妞妞?”
“呜呜,”哭泣声。“妞妞回不来了。”
桌上的青烟颤抖着,老人绝望的哀嚎声。
祁德隆开口了:“宏妞啊,你要有灵,你帮我们找到埋尸地方。”
祁德隆让人捧着香炉,押着仓满了。跟着宏妞父亲,很快就找到了柳树林子。
一钩残月,惨然的斜挂在柳树梢上。婆娑的树影,或明或暗,四周阴森森的。
寻了一圈,大家找不到埋尸的地方。
祁德隆让人把香炉摆在树林中间。
此时无风,青烟笔直的向上升起。祁德隆对着青烟说:“宏妞啊,你显个灵,带我们找到地方。”
笔直的青烟,开始向左前方斜去。祁德隆招呼大家顺着烟斜的方向找。走不多远,烟柱变直。
“就在这里挖。”
很快一件青色长衫出现,依然可见血迹斑斑。再挖,三个面粉袋子,三块尸身,尚未腐烂。袋子下面,一把斧头。
宏妞的父亲,呼喊着“妞妞啊!”昏死过去。
再看仓满了,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连声认罪,只求一死。
“茶糕粢饭呀,好吃的茶糕粢饭。”一声哟喝叫卖声,在夜雾中响起。宏妞的父亲连呼:“妞妞啊,我的好妞妞……好久没听到你的叫卖声了。”老人举手向天,老泪纵横而下。
“老爸呀,鸡鸣了,天亮了。妞妞走了。”
“你去哪里啊?”
“我也不晓得,老爸呀,妞妞去了!”
香点完了,仓满了也睁眼了。再没有宏妞的声音。残月的清光里,凄惨的老人呼着他的妞妞,蹒跚着冲出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