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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英子一觉醒来的时候,旅馆外面的阳光已经明亮亮了,小商贩的吆喝声、来来往往汽车的喇叭声以及断断续续的音乐声喧喧嚷嚷地欢动着,她轻松地笑了,或许是一夜的休息如清水洗尘荡许了她几天的疲惫和精神上的萎蘼不振,顿觉大胸仿佛充满了飘逸的空气和欢乐的音符而神清气爽,当她昨天还在为那一万块钱的律师费而苦恼、憋闷的时候,而現在她却有了一个奇妙的神来之思,自己可以不化一分钱!
她决定自己要放下心中所有对黄化一家的不满、责备和积怨,和曾经的婆婆、小姑子进行商量,共同对付那个多尔,并且她深信、就她对这一家的了解和熟悉,她们会同意她的想法和计划!
思路决定出路,筹划好了以后她就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了旅馆,奔向了未来之路。当她驾轻就熟地踏入曾经的家庭大院的时候,她不禁有些恍惚亲切的感觉,院中铺着砖块砾石的甬路已经泛出了苍桑般的青苔,砾石、砖逢之间挤出了稀稀疏疏的草芽,曾经作为饭桌的青石板歪歪斜斜地耷拉屈伏着,似乎在诉说一种被人遗弃的艾怨……一切的一切都似曾相识而又顿觉陌生,恍如昨天而又确实在今天!
当黄化的母亲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站在院子里英子的时候,先是迟钝地看了看她,继之有点吃惊,再之是恼怒和困惑,两人怔怔地站着,互相地打量着,呵,婆婆似乎更加苍老了,满头的白发如枯草一样披散在头上,怔怔的双眼呆滞而又浑浊,脸上的皱纹如枝脉一般细长而凹陷!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又像是从几十年拂尘的生活中出来一样,她还是发觉了婆婆沧海桑田中的另一面,好像平和了,虔诚了,也格外慈详了!
是生活使然还是黄化的事情猝然而致?“妈……”她感觉胸腔中的冰块倾刻间哗然融化而畅流了,她不由哽咽了!
但婆婆没说什么——老人在心里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媳妇,包括她的性格、她的风言风语等等,即使前几年英子负气出走的时候,也没在她心中荡起多少涟漪,只是为一岁多的小孙女感到可怜,但现在面对涕泪交零的她,婆婆默默地看了看她叹了口气,然后还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悄然地拉着她的手,向屋里走去。
当她随着婆婆走进屋里、向婆婆说明来意的时候,婆婆向糊满了报纸、画报并且泛着斑斑黄渍的墙壁指了指,那上面用醒目红色的粉笔写着黄化、黄小芝和陈中三个人的电话号码——显然是孩子为了方便老人而在上面留下的,接着婆婆又指了指她的手机,她明白了。
当她打通黄小芝的手机后,婆婆和她通了电话,并且要她和陈中下午三点左右务必过来。婆婆的话语如她蹒蹒跚跚的步履一样,虽然慢但意思还算表达得清楚、完整!
一切都按照她预想的那样进行着。下午三点二十黄小芝和陈中到了,她向婆婆、黄小芝和陈中述说了自己的方案:说自己在市里认识一个人,这个人在公、检、法等部门都有人,可以帮我们要回这九万块钱,但要化费一万块钱。在说到这一万块钱化费的时候,她紧接着立刻说自己愿意承担三千块钱!
其实英子原有的小九九打算是准备说化费一万三千块钱,把自己承担的费用转嫁到婆婆一家上,但在见到满头鬓霜、步履蹒跚的婆婆时,尤其当婆婆拉着她的手像闺女一样把她拉进屋里的时候,当婆婆通情达理地按照她的意思给黄小芝通话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肠立马变软了,并且有些羞愧难当!
这就是我們的母亲,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母亲!
当英子把自己的想法说完以后,黄小芝瞅了瞅陈中,陈中则看着老岳母,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陈中望着她憨厚地笑了笑说道,“我再给多尔打个电话试试,冒对他能把我们的钱退回来!”
“好!最好!好”英子也爽爽地笑了,“你再试试,能退最好!”
其实在此之前陈中已经给多尔打了两次电话,可他感觉多尔在电话中的说词和英子一样,他是在耍无赖,说这九万块钱是三个人的钱,还要再征求英子的意见,况且敏姐化了两万云云,话语中有些不耐烦,当时在通完电话后,陈中在感叹人心不古的同时,对小芝叹息地说道,恐怕这钱要大水漂了!
而现在英子竟然说能把这钱要回来,既然六万块钱都化了,再化七千块钱以小博大,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个陈中和黄小芝一样,对英子以前有着各种各样的看法,现在这个英子冒然回来是不是在诈钱?所以陈中还想再打电话试试!而当他再次拨通多欠电话的时候,多尔把他电话挂了,他不甘心,又一次拨了多尔的电话,但这次是忙音!
“妈那个#,标准是骗子!”这个憨厚的老实人也火了,“好,整吧,明天把钱转给你!”好像最后下定了决心,他义务反顾决然而然地对英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