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草木的呼吸

烟花三月,没有下扬州。当我再一次回到那个我熟悉而又陌生的家乡时,记忆中的回忆,已不觉浮现在眼前。

轻轻踏在大地上,一步一步踏稳了走,放慢了走。

一个人走遍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安静极了,听得见阳光落地的声音。浴在蓝色的光里,某些不可名状的情绪被洗净,身体与灵魂如水一样清澈。

小院花欲燃,"燃"不单是梅的艳红,更是一种奔放热烈的开花姿态。白玉兰也在燃,花瓣舒展,花香浓烈,开的奔放,落的决绝。梅种很多,丰厚梅花、淡丰厚梅花、杏燕梅花、白蝴蝶梅花、垂枝梅花、复瓣梅花等,生物才活,人类才安生。

悄悄靠近一棵玉兰树,看看她,也让他看看我。玉兰花大雅大俗的美,惊艳满树。这是一种古老的花,也是贴近生命气息的花。“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请露作芳尘”我是玉兰花的幸。玉兰的香是清香,无药味;玉兰的花是柔软的,即使落地,踩上去也不是脆的。捡拾几片,落花摊在手心,默然对视,想听懂他干干净净的语言。她平时极盛,谢时决绝,有一种清绝的孤勇与优雅。唐人言:"晨夕目赏白玉兰,暮年老区乃春时。"若女性,晨夕赏阅玉兰,嗅其芬芳,可人老心童,留驻岁月。这不是歌者妄言,若以本真之心感受,诗吟出来了,春也留驻了。

花树之外,是荷塘水畔的两株垂柳,嫩黄的颜色,已泛出春暖的绿,像正在成长的青少年,每一日都在变化,柳烟、柳色、嫩绿、黄绿,而今已是,蓬蓬勃勃的绿了。他们在水边相依,在水里拥抱,穿树而过的风,是他们亲和的呢喃吗?一边花谢,一处柳绿,一水相依,两样风物。花儿的艳红与嫩柳的青色,水汽一般氤氲,坐在花红柳绿的云气上,仿佛连自己也花红柳绿了。

我不是树,但行走草木间,总能看见自己的灵魂干干净净。我在这世界里渐渐欢喜,散着长发往深处而去,风不冷,只是远,远的吹不来暖,也带不走寒。这是自然常态,也是人间常态。

还有荷塘和竹林,等着再暖一些,等着夏天来了荷花会开,竹子也会青。鸟儿也不甘寂寞,它们在你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鸣叫,叫出三月的欢喜,我懊恼楼太高,树太低,站在窗前,伸长了耳朵,用眼睛聆听。每每被鸟鸣诱惑离开书桌,雀跃下楼,小院生长在土地上的欢腾立刻包裹了我,夕阳从城市的高楼缝洒下来,院子沐浴在柔和宁静的光里,遮光紧紧的包裹着院子的安宁与吉祥。

三月是春天最后的笙歌,玉兰轻轻的为三月画了花朵的句号,又轻轻的带了一下,带出一抹抹的绿,绿起人间四月天,三月如桃花一样红灼灼的缤纷惹人,四月则似清柳,绿葱葱的,叫人如何不喜欢?仓促的红尘之外,我与草木在一起,一起呼吸,滋养心灵。时间如舞台,一直在,在或不在的是我们。纵千山万水也要抵达。

悄悄离开家乡,那熟悉的人或事依然清晰可见,这是三叶草告诉我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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