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阳光是共享的。邻里邻居各扯各绳,晒得一圈被褥,挡着风,中央便宜了几个下棋的老头。
父亲正在围观,看得津津有味。
“走卒”,“上马”,“炮将”……一众老者因一步棋,吵吵嚷嚷。父亲背着手,咬着下唇,猛眨眼,似乎也在积极想招。
急性子的马二牛,双手抱胸,就坐在棋盘边,冲老李头使劲地挤眼吆喝,“上马,上马”,那架势,恨不得张嘴吞下整张棋盘,“再走卒,先将他一军”。
老李头不为所动。直急得马二牛一脸挠心相,屁股在凳子上左扭右转,竟憋得鼻孔长出粗气,最后,索性双手一撑膝盖,彪悍地捏起坐庄的老李头的红马,“上马,就走这”,吓愣一周人众。
“哎,哎”,执黑的老栓儿不乐意了,“观棋不语,懂不?”,白了一眼马二牛,捏起红马放回原位。
“哎呀”,马二牛直磨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一拍腿,提溜着凳子,摇头退出战圈。
老栓一手好算盘,得意地微笑,提杯,抿一口茶,放下,手在膝盖上面打节拍。老李头愁眉不展,摸着下巴的胡茬,缜密地思考,五分或十分,仍然没动。
“还是炮将好”,老方贼眼溜溜转过几遍棋盘,在老李头的耳朵边叽叽咕咕,“不退,就打掉相,过河”。
老李头干咂嘴,一摆头,犹豫着捏起炮,手高悬而不下。考量半天,又是五分或十分,这局,围观群众自动减员,只剩一两。父亲犹在,左看右看,只是换个姿势,双手插裤兜。
“不可啊”,老蒋腆着肚子,老谋深算,慢悠悠地劝,“先走卒过河,跳马将,才赢面大”。
老李头的耳朵,嗡嗡一片,想着对方车(jv)的威胁,稀里糊涂就放下炮,又摸住车(jv),直推离手。
“呵呵呵”,老蒋双手背后,眯起眼,笑着,腆起的肚子直打颤。
老栓扎着架势低头,“老李”,又挑眼憋着笑,“你是老眼昏花了吧”,接着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嘿嘿嘿,那是我的车(jv)”。
“哈哈哈”,父亲扬个脸,跟着哄笑,“李老头,黑车(jv)不是红车(jv),可不是共享单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