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笛卡尔是现代哲学奠基者的话,那么霍布斯就可被称为现代政治哲学的创建者。与其用“哲学”,不如用“科学”更为准确。霍布斯自己也宣称是“公民科学”之父,他对自己是政治科学创始人的宣言,面临来自马基雅维利和培根所做工作的严峻竞争。所有这些思想家都宣称自己将政治学提高到了“科学”的地位。
很少有人否认,是霍布斯首先发展了“主权国家”的现代观念。他用来描述国家的术语——利维坦,使霍布斯“臭名昭著”。国家作为一给定疆域内强制手段的拥有者这一现代概念是现代政治的本质,而没有霍布斯我们便难以如此思考这一概念。
何为利维坦?霍布斯在《利维坦》开篇的引言中如此描述:
“大自然”也就是上帝用以创造和治理世界的艺术,也像在许多其他事物上一样被人的艺术所模仿,从而能够制造出人造的事物……艺术则更高明一些,他还要模仿有理性的“大自然”最精美的艺术品——“人”。因为号称“国民的整体”或“国家”的这个庞然大物“利维坦”是用艺术造成的,它只是一个“人造的人”;虽然它远比自然人身高力大,却以保护自然人为其目的;在利维坦中,主权是使整体得到生命和活动的“人造的灵魂”;官员和其他司法行政人员是人造的“关节”;用以紧密连接最高主权职位并推动每一关节和成员执行其任务的“赏”和“罚”是“神经”,这同自然人身上的情况一样;一切个别成员的“资产”和“财富”是实力;人民的安全是它的“事业”;向它提供必要知识的顾问们是它的“记忆”;“公平”和“法律”是人造的“理智”和“意志”;和睦是它的“健康”;动乱是它的“疾病”,而内战是它的“死亡”。最后用来把这个政治团体的各部分最初建立、联合和组织起来的“公约”和“盟约”也就是上帝在创世时候宣布的“命令”,那命令就是“我们要造人”。
霍布斯不仅关注作为暴力垄断者的国家,还包括让暴力的使用合法化的方式。因此,他引入了社会契约这一用语,依据社会契约,每一个体所同意或定下的协议构成了所有合法权威的基础。
霍布斯的政教观是政教合一,只是主权者由教皇变成了政府。他的目的是削弱天主教会对信仰良知自由的侵犯,并通过给政府信仰解释权等诸多权力,将一国的信仰统一,以实现和平的目的。“国家既然只是一个人格,敬拜上帝也应当只有一种方式”,霍布斯的国家是“人造的人”,是有“位格”的。
宗教大战的结束和《威斯特伐利亚条约》的签署削弱了普世教会的主张,“谁的领土,谁的宗教”似乎实现了霍布斯的理想,也开启了通往宗教多元主义的可能性的大门,但离公民社会的宗教宽容还道阻且长,刚逃离教皇控制的信徒,又被利维坦压制住了信仰的良知……
(摘编自《现代性及其不满》第四章“霍布斯是基督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