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爷爷
我妈妈六零年怀身,六一年正月生下我。正值困难年代,农业社大食堂,每人每天三数三,干瘪瘦弱的妈妈那来的奶水养活我,妈妈左挤右挤奶头烂了一圈圈,还是挤不出半点乳汁,娃娃我嗷嗷哭嚎待乳,一家人急得毫无办法。奶奶赶我出生前一年刚好过世,舅奶奶过来照护月子,喂汤喂米汁将就着过了满月。下来的日子妈妈就要下地干农活了,家里就剩下我和爷爷,爷爷从满月第一天起就成了我的保姆,喂汤喂水一天天在饿中长大,稍大几个月了,冲个鸡蛋,泡一小段麻花,就这样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拉扯喂养着长大。从我记事起,听爷爷常说,雷雷(我的小名)你麻花鸡蛋吃了两揽框,鸡蛋自家喂鸡下的蛋,麻花当时一元三根。那个年代一元钱多金贵呀!上学认字后,翻开爷爷那个黑柜柜大板箱,里边盖有私章和红手印的条条一捏捏,每张都是信用社村信贷员开的贷款借据条条,每张最高额壹拾伍元。这里顺便说一下爸爸,他是一位忠厚老实,身强力壮,一心热爱集体的生产队长,早出晚归,每天和广大群众奔波耕作在队里沟沟辿辿,坡坡堰堰四百多亩农田上,根本没有一天一刻管娃的时间,一天吃饭都很少能碰见爸爸,他是一名普通农村党员,以社为家,全部精力心血奉献在大集体生产劳动上。
管我带我全交给了爷爷,小小的心里爷爷就成了我的依托,每天护送我上学和放学,因为当时我们山区狼很多,晚下山去早上山来,我本家邻里大我几岁的孩子带一条狗护送我们一块到学校又一块儿跟着我们回来,尽管这样爷爷还是不放心,站在山坡我家北崖上一直看着我们几个娃娃爬到坡顶翻过山梁,我当时的小学在扇车口山梁梁上,就这样过了五个年头,五年上到岭上七制中心校,我山里地理分散,共设有三个学校,除了这两个学校还有一个黑子沟小学。
上小学(当时没有幼儿班)一年级,背上石板拿上石笔,石笔有时爷爷给我买一包,有时学着大一点孩子娃娃在山坡坡拣白料角磨成条条当石笔用。当时我胆子学习认真也刻苦,老师经常表扬我放假时还发张奖状,每每背上书包(那来的书包当时都是用花布做的馍布袋)回来,奖状放在爷爷手上那一刻,爷爷激动得眼眶流出泪花花。
每天下午放学后,爷爷早早做好饭在家等我,韭菜片片是我当年的最爱,当年白面(什么白面就是麦子磨的黑面)可珍贵哩,爷爷一个礼拜只少给我做一次这面,盛入碗里我一扫而光,真好吃。因为爸爸妈妈在集体很晚才能回来,他们就是玉米炸蛋(纯玉米用碗摇圆蒸得窝窝头),喝上我吃面片剩的韭菜味面汤,爷爷也一样吃得是窝窝头,根本舍不得多做半碗面片片,刚好够我吃而已,爷爷对我十分偏爱和珍爱。
吃完晚饭离天黑还早,爷爷背上筐子,我提上钩搭,上山坡地里,密密麻麻的杏树枝上,找峦叶(也就是汗虫吸汁后卷曲一团的萎锈叶子),用钩搭一朵一团小心钩落拾入筐中,爷爷告诉千万不敢伤了带钩了好树叶子。要一天是带我提筐拿上镰刀顺着地埂堰边割和水草,还有什尖杆草,……还告诉肿手花老鼠怕这些草有毒不能割。每天下午不是青草就是树峦叶割回钩回满满一筐子,到家来喂猪,每家几乎都养猪,猪粪交集体担入农田记工分,猪年底出槽买到公社肉业社(乡级猪收购站),卖回来的钱扯衣买线给孩子们做个过年新裳,节余的钱买点肉,豆腐,海带…来过年。一年之内大人小孩仅能吃上这一次包饺子和白菜肉星星烩菜,就是好年景。
我和爷爷睡在一起,小窑炕上,爷爷脑油多,睡觉不枕枕头,枕个木实圆墩墩,我问爷爷你不咯,他说习惯了不咯脖,他说枕棉枕头几天就脏油的不像样了。当年小童孩我太小,要在现在我一定给我爷爷买一个好大好长里面装上荞麦皮外面纯棉布料的好枕头。
爷爷每晚都给我讲一两个故事,什么猜字谜呀,什么三国演义,秀才上京赶考呀!
秀才赶考这个故事,爷爷说这个小秀才,在乡村时每每放学后和娃娃在一块玩耍,从不掏鸟窝,树下的蚂蚁他都舍下得捏一只,爱护益和鸟类。后来在考场中,那时就是写文章又没有现在的其它课程。监考老师在审阅考卷时,这个小秀才的每页卷子上都有一两只蚂蚁,监考老师吹掉拍落掉,一展开又爬在卷子上,这就怪了,再一细看,每只蚂蚁着伏处,不是这个字缺点就是那个字少一撇。监考老师幡然醒悟,这几只蚂蚁在帮这个考生完成字迹,感化了老师,错的几字老师按正确的给预批阅,最后这位考生小秀才金榜题名,在京城做了大官。这个故事在现在社会大有感知感化意义,保护生态环境,爱护有益动物鸟虫类,人类和大自然共生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