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碑(二)

孤胆英雄名副其实,在后来参加的50多场战斗中,黄钢勇于冲锋陷阵,每次都是排头兵,他因此获得了11枚军功章,同时身上也留下19处伤疤。尽管他多次受伤,但是身体恢复得很好,总体来说,他的身体并无大碍。302部队首长曾多次准备提拔黄钢,计划让他当连长。但黄钢总以自己的文化程度低为理由,拒绝升职。

两年以后,全国解放了。黄钢考虑到自己在军中的年龄偏大,家中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女需要抚养,于是他申请复原。部队领导希望他留在部队,可以回家探亲。但黄钢认为进入和平年代以后,自己没有必要留下了。领导见黄钢去意已决,只能同意了他的申请。

黄钢感到特别高兴,自己推算了一下,孩子今年已经五岁了,马上就要回家与亲人团聚。自己还获得了这么多的军功章,这真是喜上加喜呀!

黄钢见自己家的大门虚掩着,便推门走了进去,只见院里有一个小男孩在捕捉落在树枝上的蜻蜓。黄钢一见,心中欢喜。“黄忠,你认识我吗?”小男孩儿转身看了看他,然后用力地摇了摇头。随即边跑边喊:“妈妈,有人来了!”

屋里走出一个女人,黄钢看得分明,那是自己的妻子李翠花。黄钢马上喊:“翠花。”

“你回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然无语凝噎!

还是黄钢打破了沉默:“翠花,黄阳在哪里?她怎么不在家?”

“去别人家玩儿了,晚上能回来。”

第二天早上,黄阳仍然没有回家。黄钢感到有些蹊跷,便一直问李翠花:“孩子去谁家玩儿了?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黄钢不断地追问下,翠花见瞒不住了,便断断续续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黄钢参军的第二年夏天,家乡遇见了百年大旱,地里的庄稼近乎绝收。村民们只能晚上去担水浇地,翠花体力有限,村民们也去帮助她。但是由于旱情十分严重,浇水只是杯水车薪。本来地里的收成只能达到往年的两成,这已经令人焦虑不安了。出乎意料的是,当年秋后,村里出现了一批红胡子。

红胡子事先摸清了村里各户人家的底细,来到村里便胡作非为。他们把几十人成八个小组,每到一家就用枪口逼着这家人必须杀猪宰羊,贫困家庭就要杀鸡或者做豆腐。据说红胡子有行规:可以抢钱、抢粮、抢金银首饰,但是不能抢女人。如果有人胆敢违规,他们就会把此人秘密处死。

红胡子酒足饭饱之后,马上挨家挨户搜查粮食。他们把粮食集中起来,装了满满的三马车,在夜里悄悄的离开了。

翠花的公公在保护粮食的过程中,他与红胡子殊死搏斗,最终含恨离世;婆婆由于急火攻心,没出半月便撒手人寰。

在翠花的苦苦哀求下,红胡子看两个孩子实在是可怜,担心孩子饿死,最后留下了一半粮食。

由于粮食严重短缺,翠花便与其他村民一起上山挖野菜,摘树叶,扒树皮,把这些东西混到玉米面中做成玉米糊,这样可以节省粮食,但这只能解决燃眉之急。

不久以后,野菜挖没了,可食用的树皮被扒光了,祚树上结着的橡子也被抢采一空。无奈之下,翠花带着孩子走上了乞讨之路。不然的话,那真是熬不过冬天。

所有的家庭都缺粮食,全都担心多一张嘴吃饭,三妮子就是一个实例:18岁的姑娘出嫁,彩礼钱是10元。

一路上风餐露宿,居无定所。这一天李翠花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锦州,她打算经过山海关进入关内,听说那边没有红胡子。在行乞的过程中,她遇见了一对衣着富贵的中年夫妻,得知翠花的遭遇之后,他们很同情这母子三人,当场拿出五元钱,塞进了黄阳的手里。

翠花见此情景,连声道谢。交谈中得知这两人是皮货商,家住中原地区。男人姓徐,夫妻俩年过不惑,家境殷实,但不足之处是膝下无子。

翠花犹豫了半天,她心里明白,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孩子会有性命之忧,不如把黄阳送出去,这样可以保命。想到这里,她对眼前的恩人说出了心里话,自己打算把黄阳送给他们,希望他们能让孩子吃饱饭。徐家夫妻互相对视了一下,又仔细地观察了黄阳,这个小女孩尽管有些瘦弱,但是一双大眼睛却炯炯有神。于是他们俩走向一旁,研究了半天,最后意见一致,带走了黄阳。

得知消息后的黄钢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瞬间天旋地转。但他马上扶住了门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他用双手用力地压住眼皮,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

黄钢当场表示,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子找到,让她回家。

寻亲之路,连接着关里和关外;穿越时空,连接着过去和未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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