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龙应台在《目送》中有这样一段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自古寒门出孝子,然而我愧疚于母亲的地方很多,特别近年生意惨淡,让她担忧,提心吊胆,便十分地惭愧。
我的母亲是一名地道的农家妇女,读过四年夜校,认识一些字,性情温顺,在乡下呆了整整六十年,从来没跟外人发生过争执。
大概是幺儿的原因,我知道自己是有恋母情结的,现在通讯发达,那时候通讯极不发达,我常给母亲写信。写完信便计算着书信在路上的行程。母亲是一个地道的农家妇女,尽管读过四年夜校,拖儿带女几十年,大概已忘记
认识一些字停的赶路。但凡回来些年,好长一段时间不见,重新回到母亲身前,母亲总会告诉我上一次看着我离开的心境:
“我可是担心死了,你刚上车都还没有坐定车子就起锚了,路上会不会有什么事,会不会摔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让母亲担心,
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是啊,即使追,也追不上。
是啊,即使追,也追不上。的母亲是一名地道的农家妇女,
记得还在我念初中的时候,写过一篇作文《我的母亲》,大概是情真意切,把老师感动了,被当作范文传诵,最后还登了板报。
文中说到自己嘴馋,常偷跑到母亲房间,偷吃母亲藏得很深的白糖,过不了一会又遛进去,又偷吃一口,然后迅速离去。这个习惯持续了好些日子,等到瓷瓶里的白糖慢慢见底了,自己才知道害怕。
那是一个物质相当贫乏的年代,家里存些白糖,实际上是备不时之需,用来看家护院。
母亲一直没察觉白糖被偷吃的事,直到发现瓷瓶见底,轻轻嘟噜,这白糖咋消得那么快,不会有老鼠吧?我并不吱声,躲在一边偷笑。老鼠怎么会偷吃白糖?这时,母亲会嘱父亲再买些回来,买回来后习惯换个地方藏匿。或者柜角,或是床架上,用些衣衫遮住。事实上,家就那么点大,无论搁哪,我总能找到。
这篇作文后来觉得丑大了,偷吃白糖的事爆光后,生出了许多烦恼,被同学取笑。尤其一些女同学,挤眉弄眼的搞怪,做出吃白糖的样子,实在让人难受,恨不能立即撕了板报,扔到老远的地方去。
成年后在城里安了家,于是把父母亲接到身边一起生活。某日问母亲,说:“娘,小时候常偷吃你的白糖,咋就没发现呢?”母亲笑笑,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是你这只大老鼠呀!原来老人家早就了然于胸,只是没吱声而已。
时间过得真快,与母亲甘苦与共的日子,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每思犹酣。老太太今年74岁了,60岁那年从乡下把她和父亲一起接出来,转眼14个年头,人老体虚,越来越弱不禁风。今年年后身体更诸多不适,几近危险,来探望的亲友多了起来,没来的,也时有电话。
昨日,几个家姐相约而至,三个女人一台戏,家里又变得热闹,父母亲更是眉头舒展,十分开心!
家姐的到来,对我是一种莫大安慰。这些日子带着母亲看医生,走了好些个医院,中医西医人云亦云,最后还是觉得中医好,但总反反复复,不经意间有好转的时候突然又出状况,惊吓了几次,几乎六神无主了!
最难忘的是四月十日晚,这次为有史以来之最,惊动了整个家族,来自各方的问候电话不断,许多被我毫不客气的一口回绝:“正忙啊,别吵!”
这一天实在难熬,真以为母亲过不了这个坎了。接到父亲电话,其时在深圳出差,加足油门往回赶,边赶边通知已在参加朋友聚会的夫人,务必第一时间到家。就近上班的小侄儿闻讯也慌了神似的给我电话,随即赶到家中。心慌得都作最坏的打算了。
到家后,急忙送母亲上医院,不愿意接,又急急赶到当地名中医利道民处,也不接。看着母亲难受的样子,只觉得天要塌了,匆忙中夫人说,不如找黄医生试试看。
黄医生是位针灸医师,中医本科毕业,与夫人同乡,鼻梁高挺,两眼有神,三十开外的样子,喜欢着唐装,日常言谈多为黄帝内经等,这些年医道广播,很是有些名气,我自己的身体,二年前的头晕头痛心悸,也是他调理好的。
惶恐中馋扶着母亲试着找黄医师,真不曾想,黄医生真敢接下。小心翼翼的扶着母亲躺下,再忐忑不安的守护在侧。黄医生银针似练,一时头部下针,一时耳朵边上,一时把手扎满了,一时又针在脚指上,看得人心惊胆战。黄医生安慰母亲说:“阿姨,你身体没什么大碍,放心,呆会就好了!”我们连忙称谢,母亲看起来也似乎情绪略安。约莫一个多针,黄医生说没事了,以后每天坚持来做一二个钟就会慢慢恢复。我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家,已是凌晨一点多,父亲还没睡,看得出来,父亲仍在焦急地等着,晚饭没吃,看着母亲稍安,才有点放心。
感谢黄医生把我母亲带出险境。夫人曾说,黄医生,只要你把我妈病治好了,我给你送锦旗。锦旗最后没送出,权且以这篇文章作谢,为母亲祈福,同时也感恩黄医生的妙手回春。
此后每日坚持,后来是每做两天休息一日,如此周而复始,今晚又得去。饭后七点,我馋扶着母亲,这次,大姐跟小姐姐一起陪护,并一直轻轻的为母亲按摩,母亲说这样舒服多了。十点近做完,又扶着老人回家。
同往常不同,以往姐下来,母亲总要陪她们聊到深夜,今晚,母亲却早早上床。姐悄悄跟我谈了下老人百年归寿后的事,甚至谈到要给老人预先准备好寿衣。我颤然心惊,有生第一次感到有一种莫大的恐惧迎面袭来!
父亲一贯健谈,一直在客厅跟姐姐她们聊天,我悄悄闪进卧室,内心戚戚!我深知母亲睡眠质量不好,然而今晚却早早上床,她老人家肯定睡不着,也肯定心潮澎湃,似乎在我们的窃窃私语中感觉到了什么,一定悲哀的认为亲人们最近在一个个向她告别了。
想着母亲辛劳一生,害怕她老人家会不会不久于人世,我悲自心生,眼泪不自觉的浸湿了眼眶。我想,若真如此,那我们家多少可嘉可喜的事,将变得多么了无意义?而我们继续奋斗的意义又在哪里?
深深的为母亲大人祈福,祈愿母亲福态安康,如意吉祥!
2011年5月於东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