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嘿,再给我借点钱呗,下午溜出去上网。”
“滚蛋。”她头也不抬,继续誊抄笔记。
“欸嘿嘿,别这样啊,借点借点。”他挠挠头,露出欠扁的笑容,用手指戳着她的书,看她脸上露出不耐烦和嫌弃的表情,“晚上回来时给你带奶茶啊。”
“拿我自己的钱给我买奶茶是吧?那我谢谢你哦,”把笔猛地甩在桌上,她摸出钱“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滚滚滚不要回来了,别让我看见你,烦人。”
男孩不客气地拿过钱,打了个响指,敷衍地说着好好好,随即离开了座位。她理了理刘海,拿起笔继续抄笔记,啧,刘海快挡住眼睛了,晚上回去让室友帮忙剪一下吧。
南方的夏天和冬天一样难熬,闷热的空气叫嚣着要让所有的激情认输,窗户已经开到最大,依然缓解不了容纳了几十个人的教室里的窒息感,她看着前面空荡荡的座位,真会享受啊这小子,现在肯定在冷气足足的网吧里舒服着吧,还是拿着我的钱。
想着就很不爽,她猛地一脚把前面的椅子踹斜,引来斜前方学霸诧异的眼神。“学习,看什么看!”她气呼呼地收回脚,把抽屉里的杂志猛地扔在桌面上。
他不在才好呢,少个人排出二氧化碳空气都都要清凉一些。
(二)
教室和走廊里夸张的笑声和脚步声此起彼伏,同桌在讲台旁边和几个男生女生说笑,不时发出暧昧的哄笑声,她伸了个懒腰,慢慢地直起身子,趴在桌上睡一节课觉的代价就是腰酸背痛加精神恍惚,像带了个玻璃头罩一样不自在。
前面的位置已经空了,座位的主人已经出去打球或者调戏美女去了,下节课最好不要回来了,这样自己还可以再睡一节课而不是帮他盯着老师。
我就是太善良了啊,就当是积德吧。
迷迷糊糊中就听到催命般的上课铃声,她看着涌向各自座位的同学和教室外瞬间空荡的走廊,想起了丧尸片里看见活人的僵尸先生女士们,他们踉踉跄跄,他们漫无目的,他们可怜可悲,他们也很可怕。
同桌的手在眼睛前挥了挥:“咋了?还懵这没醒过来呢?”
“不是,”她摇摇头,像是把什么东西甩出去,“醒了醒了,学习学习。”
“我会信你的话哦,真是的,先把小说收下去再说这种话啦。”同桌翻了白眼,“好啦好啦我帮你盯着老师哦,看我多爱你对你多好。”
“嗯嗯嗯,谢谢宝贝儿!你最爱我啦么么哒。”
前面的位置还是空着,果然不回来的嘛,真好,那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他的老干部同桌转过来:“他去哪里了啊还不回来?”
“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他妈。”真是好气又好笑。
“我以为你会知道啊,你俩关系最好。”
“屁嘞!谁跟他关系好。听不见我俩天天吵架啊。”
老干部哭笑不得地转回去,同桌用手肘碰碰她:“啊呀怎么突然炸毛啊?”
她瘪瘪嘴,被污蔑了不可以生气一下吗?谁要和那种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关系好啊,丢不丢人。
(三)
“欸,我要准备学艺体了,你说我学什么。”他把橘子往嘴里一塞,伸手摆弄她放在桌上的笔记本。
“你学什么跟我有啥关系,你问我干什么。”她嫌弃地把本子抢回来,“别碰,一股子橘子味儿。”
“找你参考参考啊,给点建议。”他像是个多动症儿童一样,又去骚扰她的书,“这可是关乎我人生的大事,你帮我拿捏一下。”
“问你爸妈,或者问你姐,你不是就听你姐的话么,问我有什么用,我可不敢拿捏您老人家的人生。”
身为艺术生的同桌很有发言权,有条不紊地介绍着学各类艺体的利弊。她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耳朵里全是“男生学体育不错啊”“学美术其实也很好”“编导好学,就是以后不好就业”……
“你学美术去吧,”她冷不丁地开口,“提审一下你自己的审美。”
“真的假的?那行吧。”
喂喂,不是说是人生大事吗,能不能稍微严肃一点认真一点。不要一副买衣服买鞋子买错了大不了不穿的样子啊。
果然是不用担心未来的公子哥儿哦,亏我还假模假样地替你考虑了一下。
(四)
怎么全都不会做呢。急死了。
她把模拟真题卷收起来,抓了抓头发。下定决心不在蓄着这种幼稚的发型后就没在剪过的短发已经齐肩了,刘海也已经长到可以别到耳后。
留了多长时间了呢,好像和前面的座位空出来的时间差不多吧。
最后也没有学习美术啊,当初还假惺惺地问我干什么。
就像高一的时候一直问我选文科理科,明明说好了我选理你选文两个人江湖有缘再见老死不相往来,最后却还是一起待在了理科班。
出国当然比在国内等高考轻松的多,早点去不就好了,还折腾那么多。
说了快两年的“滚滚滚”,每一次都在嬉皮笑脸贱兮兮的表情下妥协,现在你终于滚了,还滚地这么彻底。
她伸了个懒腰。
真的是不会做这些题啊,北京梦注定只能是个梦了吧。这样也挺好的,万一在北京又遇见了呢,毕竟你也是说过要去帝都玩偶遇的人。出国了还是会回来吧,再遇见就尴尬了,所以还是不要遇见。
睡一觉吧。
她看了一眼外面热辣辣的太阳。
阳光挺好,时光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