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寻常不过的日子而已，每天从睡梦中醒来，按部就班的去上班，这本来是日复一日的循环，看着初升的太阳，走在熟悉的大街，一切都非常的自然。无论经过怎样的黑夜，白天，每个人都好像拥有了一个崭新的人生，为了生计，走上大街。
我路过一条窄窄的街道，看到摊贩为了方寸之地吵嚷不休，这些摊贩，有老奶奶，老大妈，年轻的带着孩子的母亲，还有年壮的男人。很显然，他们凌晨四五点就出发了，赶在上班早高峰，占据卖菜的街边位置，乘着人多，期望卖出自家产的农产品。
这条街，真的很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我站在小贩聚集的摊点中间，不想挪开步伐，再也没有比这更真实的生活了。在这里，我看到了成堆的西红柿，装在箩筐里，我可以想象到它的味道，酸甜爆汁，一口下去，我仿佛回到幼时的菜地，和妹妹摘下第一个微微发红的西红柿，掰开品尝，我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我们知足的走在玉米地的田埂上，妹妹唱着牵牛花，顺手撅了一棵玉米杆，折断了当做甘蔗嚼，玉米杆汁甘甜的味道，似乎又出现在我的舌头上。小贩继续叫卖，年老的奶奶，叫卖不动，就安静的等着上班的赶路人，有人问菜价，就连忙迎着人，佝偻着背，困难的半站起来，等着问完菜价的人走开，又慢慢的落寞的坐下去。我想我的奶奶，他踩着小脚蹒跚的走在种满果蔬的菜地里，穿着裹腿的萝卜形裤子，我一直担忧她圆规似的身形走不稳，跟在身后随时准备搀扶，但她健步如飞，开心的提着菜篮子给我们采摘各类蔬菜，不知道离别后，她的世界里还有没有丰茂的菜地和她亲手编制的竹篮子。这条旧街，对于卖农家菜的摊贩，好像很宽容，城管也没有驱赶，我蹲下身，在一个白玉黄瓜的摊点前，年轻的妈妈坐在小凳上，一岁多的孩子趴在她腿上，拿着奶瓶蹭着她的胳膊撒娇，她一边招呼我，一边安抚着孩子，晒的红黑的脸庞，依然可以看出来，她是不到30岁的年轻妈妈，果然，她说自己23岁。我深深的感叹，也许，我的父母当年如果没有坚持让我读书，走出那座远山，那么正如母亲口头碎念的那样，我可能已经在某个马沟杨沟的山间种着大葱，头戴草帽，背篓里趴着我的孩子。。。想到这里，我觉得我的母亲，说的竟然是个大实话。我在聚集的摊贩和琳琅满目的蔬果中间，恋恋不舍，叫卖声，让我觉察到真实的生活，红红绿绿的蔬菜，让我品尝到田间幼时的甜蜜，我热爱这真实的甜蜜。
似乎，离开的刹那，热闹消失了，安静的路面，陌生的行人，流动的车辆，便硬生生把人拉回了现实。这现实，当然很好，社会很发达，出行很便捷，人们生活质量在节节攀升，我也有幸坐在宽大明亮的办公室，而没有去杨沟马沟的某个山村种大葱。
一切都很好，可是，我不太好。我的精神里，住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吸走了我所有的热情，在这无尽的黑洞里，仔细看，确有一处光亮，那里是我幼时的老院子，葡萄架下，四角小桌子上，摆着一家人的饭食，奶奶张罗晚饭，弟弟妹妹追逐嬉戏，父亲母亲开着小货车刚进院子，晚餐开始了，葡萄树下，一片欢声。我找了几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记不清究竟是哪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