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心落下的石子,涟漪好久才能散开并恢复最初的平静。许梅将第二期的稿件收齐,准备整理发表时,才发现它远没有第一期那样的精彩,每个人的稿件上都没有个人情绪的痕迹。“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她有点气愤,她更不能容忍,苏冬青和邹立春的近乎应付之作,他想和他们谈一谈,但她又怕这并非她能够谈明白的,更深层的感情的漩涡,她是无法介入的。陆泊宁走过来对她说:“很对不起,我这次做得很不好,也许是琪的照片来得不是时候,后面的文章,我怎么也不能更好地完成了。”他的样子很疲乏,仿佛很多的精神压力一般。许梅没有发作,她出于对报刊的热忱在此时被朋友之情所代替,她说:“没有谁会像我一样珍视这份手抄报,我一直希望它能给我带来凝聚力和信心,我真的太投入了。”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只是没来得及和大家商量,这次就算我们两个独断,我这就发一份通知书。”她的热情重新被点燃,“还有,我还有一个小建议,我想在报刊上发一些生日祝福语,让大家更加亲近这份报刊,不过这先要调查好我们班同学的生日。”许梅的黑眼睛一闪一闪的。
“这不难,明察暗访,最后还可以求助班主任吗!”陆泊宁很轻松,与许梅互相对笑了一下,都在从心底流露出喜悦。
夏轩并没有因为周日在家心情有所改变,当他回到学校,回到这里的生活中时,他的心情便习惯性地坏起来,他已经五天没有和江丰霞约会了,更确切地说,他已经有五天没和她说话了,他渴望她,她的一切让他换一种感觉。
但是,他没有成功,江丰霞、苏冬青和许梅,还有关秀霞等要集体去看电影,谁不得单独行动,这是周五就约好的。他孤独在宿舍里坐着,既不能看书,又不能睡觉,他失去做任何事的自由,他的精神蛛网满布。
陆泊宁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独坐那里。
“他们几个呢?”陆泊宁问道。
“隔壁打牌呢!”他条件反射地回答陆泊宁的问话,依然呆想。
“怎么没有看电影去?”陆泊宁走回自己的床,坐在他的对面。
“江丰霞她们宿舍集体看电影,我不想一个人去。”他抬起眼看了他的朋友一眼。
“是心情不好吧!”他直言不讳,他让自己看到夏轩的悲伤。
“是啊!有一点,我总是搞不明白,搞不明白。”他自言自语。
“是不是江丰霞和你闹别扭,最近你们的感情看起来很好吗!”陆泊宁从暖瓶中倒了两杯水,他看看他。
“我们又吵架了,到现在还没和解,我觉得她在征服我而非依恋我。”他感到一种压力似的。
“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陆泊宁察觉到了他的恐惧,也许这很不确切。
“我已经离不开她了,但我却不想在爱情中失去自我,自我——你知道的,我的个性,我的原则。”他在他的面前可以不保留自己的外衣,这是他们开学三周来的第一次谈话,也许会谈得很长,而且他喜欢和他交心。
“这似乎很痛苦,难道她没有想到宽容你,或者接受你的一切吗?”他喝了一口水,水很热,他只是像喝酒一样沾唇。
“她希望我去那样做,是因为那样做会给我带来更大的利益——她的原则是这个社会所通行的,我不能容忍,不美或恶的东西在我的身边,我是个苛刻的人,在这一点上。”
“但是你容易主观地凭借感情来衡量你眼中的一切,也许这是一种靠近极端的做法:要么爱,要么恨。”他看着他,想知道他是否判断得对。
“是啊!人总要以自我为中心,自己也明白这一个狭隘的壁垒,却很难打破这个壁垒。我无法突破我自己对自己的束缚,这远远要比影响一个人要难得多啊!”他无奈地喝了一口水,很大一口水。
“江丰霞的心思我不能完全地明了,但我想她是为了爱——你们之间的感情来做的,在她想来,在你们未来的生活中,现在样子的你不能胜任那个角色,也许你所需要做的就是这一点,仅此而已,你们就会幸福的。”他开心大笑起来。
“这对于我来说,却是不可能的,我已经试图做过,却是失败的,在班委会上的一幕你也看到了,我根本不可能改变。”他并不被他的笑所感染,在夏轩的心中,有很难轻松起来的压抑。
“我并不想搞清楚,你们之间互相深爱对方什么,但无论如何这一点已经是一个很难消除,但务必除去的瑕斑。你们应该做一次深谈,互相让对方明白这一点,这是你们获得幸福而必须去做的,没有只是幸运的爱情,我劝你别太伤感,毕竟你们现在感情很深的。”他不能找到很好的答案,就像他本身就有很多疑问。
“我会找她谈的,结束球赛时,我就会全心全意地去培养我们的爱情了,冷落我确是受不了的。”夏轩站起身来,走到窗口。
“她有她的自由,她不能成为你的影子,你们爱情还不是你们生活的中心。”陆泊宁明白,这句话也在对自己说,爱情永远不是生活的中心,他心里的想法更准确些。
“明天的球赛,你认为91.B会赢吗?”他谈起明天的赛事,心情依然沉重。
“他们输赢并不能决定我们的命运,命运依然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只要最后一场比赛,我们能够战胜他们,胜利就是我们的。”
“我已经算过了,他们只平了一场,其余全是胜。而我们却输了一场,他们领先我们一分,而且净胜球比我们多两个,其实,我并不希望他们明天输球;因为我想,我们最后的决赛才会更有意义。”
“对,我们需要一场真正的比赛。”他和他对视,互相表示着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