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文均是自己原创真实的农村生活回忆,30年后旧事重提,回忆起那个年代的往事有写不尽的有趣故事。
1996年夏,村子里的孩子,头上顶着用柳树枝编织的草帽,追着 笑着丈量着不大的村庄,不时有大人扛着锄头刚从田间干活回来,疲惫的坐在村边那棵老杨树下稍作休息拉会家常。
这一年风调雨顺,庄家长势很好,这里的田野不像平原那样一望无际,大部分的农作物长在丘陵上,一层一层叠排到半山腰,春播秋收都比较吃力。层层梯田穿着绿色的盛装,宛如一副巨大的写实画。布谷鸟的叫声响彻整个山谷,这里的农作物主要有麦子 玉米 高粱 稻谷等,它们连成一片,是庄稼人忙活一年的期盼。
6月来了,烈日当空,阳光仿佛赶时间似的,炙烤着青黄的麦子,终于倔强的成熟了,站在高高的山岗,一眼望去成片的麦芒直指天空,麦穗儿粒粒饱满,一阵热风吹来,金黄的麦浪涌动着播种的希望,它们翻滚着不时发出沙沙声,像是在喃喃细语与布谷鸟一起呼唤着告诉人们麦子熟了,就连田野里的稻草人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镰刀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这天早晨,天蒙蒙亮大舅 二舅 三舅 早早就过来了,母亲便把我从睡梦中拽起来,依稀记得母亲着急忙慌准备着干粮,父亲在摆弄镰刀与担子,干粮与茶水是必须要带的,母亲小心翼翼的打开平时根本舍不得多喝的橘子粉,这次冲了满满一大壶,另外,专门用罐头玻璃瓶给我冲了一瓶糖精水,因为那是我最喜欢喝的。我们出发了,母亲与我的舅舅沿着崎岖不平的小路前面走着,偶尔也听到其他村民说话的声音。大舅边走边举起弹弓像远方瞄准,其实啥也没打着,二舅,拿着那个掉色的半导体收音机,声音信号断断续续的,打破清晨的宁静,着时增添几分热闹,虽然根本听不清播放着什么。
三舅跟母亲并排走着,啃着昨晚火烤的干馍馍。不紧不慢的说,昨晚,爸妈又吵架了。只见母亲似乎早已习惯了像往常一样说.....
我与妹妹坐在父亲的箩筐里,一前一后,担着我俩偶尔还需换下肩膀哼着小曲磕磕撞撞走着,我倒似乎睡的更香了,终于到了山脚下了。似乎这时候才算彻底清醒。
麦子长在丘陵上,虽不是大山,但人们却走的费些力气,一会上坡一会下坡,稍不注意就容易脚崴,母亲背着妹妹,我跟在大人的屁股后面,边走边学着布谷鸟的叫声,那回声是那么清澈响亮,终于到了田地了,初升的太阳已大亮,远眺其他的麦田已经有不少身影在各自忙活着。母亲把妹妹放到庄稼地靠墙的阴凉处,叮嘱她不许乱动,父亲几人坐在田埂上稍作休息就开始分好工,水都没赶上喝一口。此时唯有二舅快步的把那个掉色的收音机放在田间最高的地方,声音信号稳定了,听着广播,走进熟悉的麦田。
庄稼人干农活是一把好手,父亲与三个舅舅分别钻进麦田,没过多久,完整的麦田顺着麦行就开了3条麦道,一刀下去,一大把麦子搂在怀里,只见父亲利索的一小会就把麦子打成一捆了。日头渐渐升高,他们干脆脱了外套,把手套也摘掉,赤手把金黄的麦子用最大力气揽入怀里。镰刀似乎也割红了眼,割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任凭热风吹着,那麦浪一波接着一波,空气中弥漫着好日子的味道。
母亲跟在父亲后面,干练的收拾着没弄干净的麦子,急促的说今年的麦子长势真好,估计比去年会多打粮食,大舅在一旁打趣道,今年雨水多,这块地又是向阳,日照时间长,肯定比去年丰收。除交公粮外,家里还能多剩下点。那个年代的人知道粮食来之不易,什么都懂得珍惜,母亲于是把我叫过去让我顺着麦行捡麦粒,一再叮嘱我一定要粒粒归仓。一行两行就这么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舅舅与父亲割麦子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远远看去,一捆 两捆 三捆,大人们深一脚浅一脚的把成行的麦子都打成捆了。看着大人们的脸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趟出几条泥道,喘着气,答话似乎都顾不上。
割完麦子的田地漏出不少葱绿的野蒜,这可是当地人非常爱吃的调制品,在日常吃面条时候,放点野蒜是非常下饭的。慌忙放下捡麦子的篮子,就去拔野蒜,好像比起捡麦子,拔野蒜更起劲,母亲呵斥着我,先吧麦子捡完。
傍晌午时分,大家都从麦地拖着着疲乏的身体凑过来,坐在田埂的岸边吹吹风休息一会,只有三舅坐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眺望不远处的麦田早已经多了很多补丁,麦地急促移动的身影像热锅的蚂蚁,母亲忙拿出喝水的碗,挨个倒满,父亲端起金黄得橘子粉水看着丰收的麦子心里仿佛更甜了。
我闻着野蒜的味道喝着糖精水,躺在麦堆上,眼睛眯成一条缝,透过缝隙看着刺眼的阳光与蓝天,那鸟儿从头顶飞过,幻想着我也有一双翅膀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