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琴的腿痊愈了,就是走起路来身子总向伤腿那边倾斜,成个跛子了。
她给郭君儒说:“你要是个孝顺娃,就用车把我拉到乡政府去,我要告状去。我已经憋屈了好长时间了,再也不能忍受了,我要将马猴告到监狱里去,让她把牢底坐穿,永世不得出来。”
乡政府的司法员接待了她,她把自己的遭遇给司法员讲了一遍,司法员也很同情她。乡司法员将仼长贵和马猴传唤到司法办,对他们俩人做完笔录后说:“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规定:成年子女对父母有瞻养义务。对不尽赡养义务的,法院将强制执行。对将老人赶出家门的并存殴打辱骂行为的,将按虐待罪或遗弃罪而定罪量刑。你夫妻俩人的行为早已构成犯罪条件,已达到严重程度,你们想好,是改正错误重新做人还是坐监劳动改造?由你自已决定。”
马猴说:”我和婆婆生活都二十多年了,接下来应该由我姐管了。”
郭君儒说:“这么年以来,我岳母的衣服、被褥、生活用品以及零花钱,住院看病的钱都是女儿任不爱负担的。老人跟着他们就吃几碗的事儿,他们都管老人啥了?”
司法员说:“老人有她自己的房屋,有居住的权利,你们夫妻俩人不能将母亲赶出家,不让她进家门,并殴打辱骂母亲,这是很严重的犯罪行为。”
马猴说:“我婆婆在家懒得做家务活,也不讲卫生,她的两个眼睛像个贼一样,整天盯着我,给我逮野汉子,把家庭的名声都搞臭了,和这样的人怎么能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呢?她在我姐家住得好好的,啥得不缺,她总往家里跑,好像家中有啥宝贝似的放心不下。”
杨秀琴说:“我有我的家,我为什么要住在你姐家?你给我分间房,把我的土地给我,把我的养老金给我,我单独生活总行吧?”
马猴说:“不行,该轮到你女儿管你了,我养了你二十年,她也得养你二十年。”
杨秀琴说:“我都七十多的人了,还能再活二十年吗?”
司法员说:“我给你俩人把好话说尽了,你夫妻俩人就是听不进去,那我只有一张诉状将你俩人告到法院,你俩人等着坐监狱吧。”
马猴害怕了,说:“那我只给她一房,别的啥都不管。”
郭君儒说:“你不管了我管。”
马猴说:“你都管啥?咱今天要把话说清楚。”
郭君儒说:“你让管啥我就管啥。”
马猴说:“那就好说。你要将你岳母生前的一切生活费用包括生病住院,全承担了。还要将你岳母死后丧葬费用也负担了。”
郭君儒说:“没问题,我愿意给岳母养老送终。”
在司法员的调解下,杨秀琴终于能回家了,当她真正要离开女儿家时,任不爱拉着母亲的手不放,她大声地哭道:“妈呀,你不要走,你在我家有住、有吃、有穿就行了,为啥要回去?难道你不知道你回家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吗?马猴能善待你吗?”
杨秀琴说:“我和你婆婆也不好相处,我不想再为难你,你就让我走吧,人生一世,生有时,死有地,是福是祸,是躲不过去的。”
杨秀琴回家后,还是老规矩不准进厨房,不准进厕所,不准进大房的室内。她的饭还是在灶房外的窗台上放着,有一天,她内急进厕所,让马猴给打出来。
马猴骂道:“你歪歪身子歪歪尻子,一拉屎就拉在茅坑的边沿上,也不清理,把人都让你给臭死了,你今后就在你房间的塑料桶方便,不准再上厕所来。”
郭君儒和任不爱常买些副食和水果来看望岳母,并给岳母亲些零花钱。当他们刚离开后,马猴就将所有东西,全部没收。并骂到:“你吃这么好的,到啥时才能死?你把人要害到啥时间去?”
唉!世上之人哪个不想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还要长命百岁?寿长了也未必是个好事,孔夫子曾说过“老而不死是为贼”。庄子也曾说过“寿则多辱”。这说明了长寿未必是件幸福的好事。
杨秀琴回家后的日子过得很是坚难,她经常饿肚子,到邻家要馍吃,但她的内心还是很安心的,她总算回到了自已的家中。
这真是:
“麻野雀尾巴长,
娶了媳妇不要娘,
娘有口粮不饿儿,
儿有担粮娘受饥。”
有一天,卖化肥的又在马猴门前的大路上喊叫:“卖化肥来。”
马猴听到喊声,她兴奋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她打扮一番后赶快出门,将娃他干大请到家中,她娇声娇气地、甜蜜温柔地对她的野汉哥说:“娃他干大,你怎么这么长的时间不来看我?真是想死妹子了。我在梦中梦见你,就像春天的阳光照在了我的身上,既温暖又舒服,我周围的一切就显得格外的新鲜和美好,我整个人都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
再丑陋的女人,也有她美丽的一面,这一面看向谁人展示。此时马猴灿若桃花,娇若芙蓉,美如碧玉,她一颦一笑春水碧浪涌秋波;她柳眉舒展万般风情绕眉梢。她要将她最美丽的一面展示给她的野汉哥。
那野汉哥说:“哥一想到你就泪流满面,白天吃不下饭,晚上成夜的失眠,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啥也干不成,想见你可又怕挨打,见不到你心就堵得慌,哥真是有贼心没有贼胆呀。”
马猴抓住野汉哥的衣服,就把他往卧室里拉,野汉哥说:“你婆婆还在那儿瞅着咱俩呢。”
马猴看了婆婆一眼,她的脸立刻变得凶恶丑陋起来了,大声地吓斥道:“你看啥呢?还不快点给我滚蛋,你一辈子没见过?”
杨秀琴说:“你不守妇道,厚颜无耻,给你先人蒙羞。”
马猴说:“我和谁对上了眼,就和谁玩,这是我的自由,谁也管不着。难道你没年轻过?你身后的嫌话还少吗?你给我快点出去,不要老守在屋里充当电灯泡了。”
杨秀琴说:“你两玩吧,我权当看黄色录像呢。”
马猴见婆婆不肯出门去,就用个木棍劈头盖脸地打向婆婆。
杨秀琴也不躲避,她说:“我的肉体早被你打麻木了,我感到我的肉体己经不属于我了,你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吧,打死了我也就解脱了。”
马猴见棒打不走婆婆,就到太阳热水器下接了盆热水泼向婆婆,还说道:“我不信你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杨秀琴被开水烫得尖叫一声,起身就向门外跑去。野汉哥看见后,也吓得逃跑了。
马猴见此,气愤地对婆婆说:“你再也不要回来了。”就将大铁门关闭了。
这时的杨秀琴浑身是伤,披头散发,衣服湿透贴在了身上,像个落汤鸡一样。
她进不了家门,只好想到女儿家去。她到女儿家去走大路,怕旁人看她笑话她,她只好选择了走小路。
杨秀琴走到一个叫对沟的地方,要经过一个独木桥,她望桥兴叹,心中犹豫不决,她现在是个跛子,要过独木桥,身体容易失去平衡。更何况马猴用木棒将自己的腿给打伤了,要过独木桥就更加困难和危险了。
杨秀琴思前想后,她没有退路了,只好鼓足勇气,踏上了独木桥。杨秀琴在独木桥上慢慢地向前移动着,当她移动到桥中间时,望桥下一看,不由得她两腿发软,全身颤抖,她的头发晕,身体就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栽到几十米高的独木桥下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被人发现时,杨秀琴已经气绝身亡了。
马猴闻讯来到了现场,发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就掩面放声地大哭起来:“叫不醒的娘啊,你走后家中有事谁给我做主呀?别人欺负你娃时,谁来保护你娃?娘啊,你娃给你做好的搅团、燃面你再也吃不上了。娘啊,咱家的地你也不种了,房子你也不住了,床你也不睡了。娘啊,你娃再也见不上你的面了,听不到你教诲的声音了。娘啊,你娃再也没有个连心说话的人了……”
任不爱悲痛欲绝地赶到现场,抚摸着母亲的遗体大哭道:“叫不醒的娘啊,你怎死得这么惨的?女儿知道你满身的伤是谁打的。娘啊,进不去的家门,你为什么偏要进?我早就知道注定会在这一天的,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的。娘啊,你就这样地离开人世了?你把女儿的心都疼烂了……”
马猴走到任不爱的身旁说:“你再指桑骂槐、捎话带信的看我不打烂你的嘴!你妈想你了,她要到你家去看你,经过这个独木桥时,掉到桥下摔死了,与我有个啥关系?”
围观的人也知道,马猴的哭是虚伪的,她是在装腔做势的,那简直就像草驴在放屁,任不爱的哭声是发自内心的,是真情的流露,那才是惊天动地的。
水烟客来到现场说:“都别哭了,快将老人的遗体抬回家,装入棺柩之中,摆设灵堂,进行祭奠,以安慰亡灵。”
马猴听后说:“冷尸不入村,热孝不登门。你让怎么将婆婆的尸体抬回我家?当初我们经过司法员说话时,我姐夫他同意给我婆婆养老送终,就让他将我婆婆的尸体搬到他家去安葬吧,再说我把我公公安葬了,他安葬我婆婆也公平,一人安葬一个。”
郭君儒对任长贵说:“世上的啥事都可以争夺,可以抢,唯独给老人头顶孝盒的资格不能争夺,只有大儿子才有这个资格,这是老祖宗制定下的规矩。咱家这个事也只有你才有给老人摔孝盆的资格,你若要放弃这个资格,那只好让我来带替你头顶孝盆了,你可要想好,不要后悔噢!”
任长贵说:“我家的事,我媳妇说了算,我当不了家。”
郭君儒说:“那好,我和你姐就将老人的遗体搬到我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