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第一个暗恋的人。
她是我母亲同事的小孩,比我小一岁。我忘了我们第一次是怎么认识的了,可能因为母亲公司办活动的原因,妈妈经常带我参加他们公司的活动,所以我有很多跟她在一起玩的机会,然后我慢慢了解了她。我的印象中,她活泼开朗,美丽大方,学习成绩好,还是学校的广播员。每天早晨升国旗的时候,总能听到她清脆的播音,扎个马尾,一件橙色背心,清爽干练。
我对她的喜欢可能就是从这么一点点的了解中积攒起来的。
最初的记忆应该是上二年级的时候,我们在一个班,她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我们坐前后座。我当时就是那种班级里最不起眼的男同学,成绩中下等,长得胖,还一脸高原红,什么事情都是个围观者,有想法也不敢说出口,只是心里默默的喜欢着她。(其实说“喜欢”,那个时候我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是会多一份关注在她身上)
然后是二年级夏天的那个暑假,两个月的时间,干什么呢?我爸想让我去报书法培训班,我妈听说院子请来了一位武术教练,很多同事的小孩都报名了,过程我忘记了,反正我最后开始练了两个月的武术,她也在,哈哈。
我妈当时的单位是种子公司,我们训练的场地就在种子公司里的大院,每天跑步、拉韧带、压腿踢腿、练武术套路,中间休息的时候最开心,可以与小朋友一起做游戏。就是一群熊孩子你追我赶,哇哇哇喊个不停,也不累,就是特别的开心。
她们家就在种子公司的院子里,我每次训练结束后都玩到很晚,有时候她妈妈还留我在她们家吃饭,我和她一起看动画片,我现在还记得我们俩那天晚上一起看的是西游记,“白龙马,蹄儿朝西,驮着唐三藏 跟着仨徒弟,西天取经上大路,一走就是几万里……”
其他时候的寒暑假我们也经常在一起玩,一起上各种培训班、辅导班,详细的记不清了。
后来我们都上了初中,她在一班,我在二班。我记得当时每天脑子里就是她,上课时不好好听课,不停的用笔在纸上写她的名字,下课后就跑出来玩,眼睛不停的扫视他们班的窗户,生怕错过她的出现。
我忘了是怎么知道她的生日的,当知道她生日的那天起,我就在心里念念着等到她生日了给她买件用心的生日礼物,当时没什么钱,都是省的早饭钱和买学习用品的钱(那时候上学起得早,爸妈没时间做早饭,所以有钱自己买早饭吃,我记得那时候早饭9毛钱就吃饱了,一碗胡辣汤加一个烧饼,就这样每天几毛钱几毛钱的攒)。
她生日前我骑着自行车在县里的好多店里选,送什么呢?我看着手里的二十几块钱,最后买了一个水晶的马,很漂亮,她姓马,当时我还以为她跟我一样也属马,而且当时过年应该就是马年了,我觉得蛮有纪念意义的,而且刚好那个马挺漂亮,我很喜欢,而且手里的预算也够。一切就是那么巧,能送给她礼物,我非常的开心。
我当时没敢妄想什么,但其实心里也有妄想,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喜欢她,但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不敢去追求她,担心连朋友都做不成。
就这样,我在她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都会送她一件礼物,我送的礼物不一定很贵,但必须很用心必须有意义,我记得初二送给她一块手表吧,好像是的,我忘记了。当时也是想了很久,送什么呢?我买了一个智力木盒(就是那种你找不到开口,需要想一些办法才能打开的盒子,有点九连环智力游戏的意思。有种来之不易的感觉),然后我觉得只是个木盒没意思,如果打开木盒是有音乐就会很surprise,于是我又买了那种音乐贺卡,当时初二在学物理,我就想到用一种方法,把这个音乐器固定在盒子内,关闭时电源是断开的,打开时中间的阻隔器被拉出来,电源联通,就响起音乐了(贺卡的音乐也是我调了很多的),试了很多次,终于成功了,当时好兴奋,很有成就感,我又多试了几次,确保质量过关,不会掉链子,才把手表放进去,还垫了一块丝绒布,显得手表很好看。
还有初三、高一、高二等,反正是每年送一件。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高三。(我们高中还是在一个学校,但仍然不在一个班,她依然成绩优秀,人长得漂亮,我依然是那个路人甲)
我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在一个冬天的晚上,我在她们班门口等她下晚自习,送她一起回家。
在她们家门口,我支支吾吾,鼓起勇气,终于说出口了,“马慧卿,我喜欢你”
我不知为什么当时我说话的时候,脑袋嗡嗡作响,我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但我确信自己肯定说出来了,这是我第一次跟一个女生说我喜欢你这样的话。(我不敢说爱,因为我觉得爱是一个很神圣的字,不可轻易说出口)然后我把自己写的人生中第一封情书递给了她,她拿到手,微微点头,嘴角露出笑容,转身推门回家了。
我注视着她进屋后才离开,我太开心了,感觉神清气爽,身体特别轻,感觉整个人要飞起来一样,我蹦着跳着往回走,不经意间我抬起头看天空,刷,一道流星飞过,真的是流星,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我低头默默许愿,希望我梦想成真。
第二天,上午没有回复,中午没有回复,下午没有回复,我的心由兴奋跌落到低谷,晚自习后我去找她,她给了我张纸条,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虽然我的心情很低落,却不意外,我心里还存在一点点侥幸,我要努力变好,等我变好了你一定会接受我的。
我还是在默默的喜欢着她。
高中毕业了,我们考入了不同的城市,我听说她谈恋爱了,可我对她的心依然没变,当时听到各种情感类的歌都会想起她。我记得大一那段时候我经常唱的歌是孙楠的《 I Believe 》,我在大一的迎新晚会上唱的就是这首歌,心里想的是她。
在大学里我没有谈恋爱,即使有几次非常好的机会,我能感觉到有些优秀的女生,如果我主动点还是有机会的,可我就是没有动力。我一次次刻意疏远了接近我的一些女生,把自己封闭起来。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大二的那个寒假。
有一天下午我和妈妈还有姨夫去超市里买礼品,去看望第一人民医院的亲戚,在选礼品的时候,不经意间我看到了在打临时工的她,我确定了她没看到我,我躲在一旁偷偷的看她,结账出门时我记住了她打工的超市位置。心里还是一直想着她。
有一天下大雪,从中午就开始下,一直下一直下,我看到下那么大的雪就开始担心她,那么大的雪她晚上怎么回家呢?是骑自行车还是骑电瓶车?冻手怎么办?风吹雨打看不清路怎么办?雪天路滑,她打工的地方离她家又那么远,从城南到城北,怎么办呢?
我特别想去保护她,怕她冻着或摔着。
晚上七点多钟,我乖乖的在父母房间里洗好脚,然后跟父母说晚安,我上楼睡觉去啦。其实我早早就把家里的车钥匙和车库钥匙藏着兜里了,早早上楼是制造迷惑父母的假象。(现在想想自己当时还挺机智)。我站在楼上阳台的寒风中暗中观察,看着父母也洗漱好,关好门关上灯睡觉后,翻墙出门到店里去取车,当时应该在八点左右,我一路小跑,5分钟就到了店里。
我把钥匙插在店的卷帘门上拧,拧不动,天太冷冻住了,我晕,我想把钥匙拔出来重新插,可是拔不出来了,拧拧不动,拔拔不出,我就着急了,拿着钥匙在锁芯上用力的晃,晃的门哐哐响,10分钟过去了,20分钟过去了,还是打不开也拔不出,刚刚跑过来出的汗在寒风中特别冷,我的受也冻得通红,大拇指与食指因为一直在用力拧钥匙,也已经痛到变形了。
怎么办?我从旁边找来小石块,把钥匙往里砸,然后再用衣服包着钥匙往外拔,可还是拔不出来。10分钟,20分钟又过去了,因为我知道家里的超市是9:30关门,我开车最快15分钟左右可以到她那边。我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接近9:15时我越伤心,我拧不动,我拔不出,我在时间一秒秒的流逝中渐渐绝望。
我看着时间超过9:15,看到时间超过9:30时,我彻底绝望了,瘫坐在冰冷的地上,也不想拧了,不停的换着手,晃那个钥匙,大概十一点左右,钥匙终于拔出来了,我看着狼狈的自己,真好笑。一步步像失了魂一样走回家,翻墙进家门,蹑手蹑脚的重新洗了一下双手。
沉浸在悲伤的我回到被窝里,我睡不着了,我不知道她怎么样,有没有冻着,是不是安全回家了。
我抑制不住想要给她发信息的冲动,拿起诺基亚,趴在被窝里,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发给她了,一直发到凌晨3点。
第二天醒来,不知为什么,我释然了。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了极点,然后过了那个峰值,可能就释然了吧。
这个感觉让我想起《秒速5厘米》第三话5分钟时的旁白。
“我现在依然喜欢着你。 交往了三年的女性发给我的短信里这样写到 ,但就算我们来往一千封短信,心却不过接近仅仅一厘米。在这几年里,我光顾着低头前行,只想着得到那遥不可及的东西,但是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逐渐成为一种压迫,我只得埋首工作以求解脱。待我惊觉之时,日渐僵硬的心只能感觉到痛苦。然后在某个早晨,我发现那些曾经如此真切且确实的想法,早已荡然无存。我因此明白自己已然到了极限,于是辞掉了工作。”
从小学二年级,到大二寒假,差不多有十年的时间,我一直喜欢着她,然后在这里结束。
这就是我的暗恋的故事,它是苦涩的也是美好的,真正全心全意去喜欢一个人时也是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