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生活在我的记忆中分为三段,最早一段是童年时的印象,中间一段是九七年买了房子以后,在北京的日子渐渐多了起来,但是因为工作需要,我还是要经常到各省出差,那几年我主要负责北方市场,甘肃,内蒙,河北,陕西等。
买房子之前和家人在军区八大处大院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一到夏天的晚上,大院里特别热闹,跳舞的,唱歌的,拉琴的,就像刘老根大舞台。门口那一站叫夏庄,每到夏天,瓜果梨桃摆满了整个街道,又便宜又新鲜,当时,到处都在建设中,放眼望去,都是大吊车的身影,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我妈那时中风了一次,等她恢复了一点,就开始用拐杖走路了,但她仍喜欢在八大处公园里溜达,父亲有离休证,可以免费进入。我们喜欢陪父母去八大处遛弯,到了里面禅乐飘飘,空气新鲜,令人气定神闲,陪母亲在那儿坐一会,然后慢慢回家。
那时的冬天依旧很冷,我们却不辞辛苦,拼命工作,从八大处赶到城里上班,路上单程就要一个半小时,却从不觉得累,不觉得冷,年轻的心总是充满了希望。手边总是有一本新书,对知识的渴望十分强烈。
记得有次打了一个面包车回八大处,不敢告诉司机是去八大处,否则人家嫌太远会拒载,只能说往西走,一直走,到了夏庄才敢说去八大处,司机听了立刻就不高兴了,感觉上当了,我们赶紧多给人家几块钱安慰一下。
当时,公司从海淀搬到了丰联广场的写字楼,凯西是我们的头,他个头不高,但是很有思想,读过很多书,大家都很敬重他,那是中午吃饭大家到外面去吃,他介绍一个叫半亩园的餐馆,里面的午餐好吃不贵,还十分干净,整洁。最出名的是他家的油条豆浆,豆浆浓郁,油条新鲜,据说炸完油条,他们换一锅油再开始,所有,油条不同凡响,特别好吃。
吃完午饭,可以在周围溜一下,建国门桥附近的绿化已经做得很到位,街心花园比比皆是,虽然只有十几分钟,但也足以变换心情了。我每天乘地铁去上班,由一号线换二号钱,虽然挤地铁辛苦,但比起现在的地铁还是容易多了。
随着城市的发展,每年新毕业的大学生都喜欢涌到北京来寻找机会,所以,年轻人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激烈,地铁也就越来越拥挤了。
凯西会和我们一起去见重要的客户,带领我们出差。记得有一次,我们在乌鲁木齐市丢了一单生意,大家都很沮丧。他却说:“这没什么,振作起来,我带你们去天池!”那天的天池超级美,天很蓝,湛蓝湛蓝的,有几朵白云在天空飘荡,一下子想起云卷云舒的名句,心情便放松下来。平时出差,从来都是忙完就走,没有时间去看看景色。我们绕着湖水走了半圈,在湖边大喊了几声,心情竟然好了,回来的时候,已经可以平静地接受丢了生意的事情。
他家在机场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房子很大,妻子女儿都很时髦漂亮,看上去很舒服,那个时候,瑜伽刚开始流行,他们一家三口就开始练瑜伽了,还推荐给我们,但我们都说静不下心来,练不了瑜伽,太高深。
当时,我们在北方各省安装ATM,那是各省银行和邮电第一次安装这类设备,工程好大,竞争激烈,我们的竞争对手,实力很强,无论是技术,还是市场公关都比我们厉害,但我们硬是拼下了半壁江山。一次,到NCR开会,在电梯里碰见了他们的经理和高管,双方都没打招呼,有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
出差回来不久,要发工资了,出纳和会计去银行取现金,加上司机一共三个人。取了钱出来,看见小车的四个轮胎竟然都憋了,当时没想到是被人扎了轮胎就没有提高警惕,就在三人看轮胎的时候,放在后座的一书包现金被人拿走了。
这一下就损失了三十多万,那个月的工资推后了一个星期,大家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次丢钱是有了内鬼,一时间公司乱成了一锅粥。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很快,公司的现金流出问题了,因为股东们不满意总经理的运作方式,试着要撤出股金,公司开始七零八落,大家纷纷开始找工作,递简历。
我去纽约学习了,没看见公司的关门的景象。
我从纽约回京后,开始自己经营公司,这一做就是十年,这十年我买了另外两套房子,女儿上完了小学、中学、高中,考入大学,北京户口使她考上了自己理想中的大学。
一直到了现在,只要想起北京,心里就是暖的。我这一生当中有两个城市对我特别重要,一个是呼和浩特,一个是北京,中间儿有一段时间在包头,还有六年在广州工作,但嵌入我的灵魂的地方只有呼市和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