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名:《亡国明帝:他反杀清帝一举复明》
主角配角:朱由榔 丁魁楚
简介:他重生了,睁眼身处大明刚刚被灭的时候,而他,好巧不巧的,他就是明帝,开局还被清军追杀。 一路向南逃,他们一路向南追,终于,他逃到一处,叹了口气:“跑什么,给我杀!” 国可亡,家可破,他身为皇帝怎能做逃兵! 清帝胜券在握,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还有力气杀了个回马枪,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这一次,老元将勋们,他们都不会再失望,这天下,永远是他大明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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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炎穿越了。
好消息是他马上就能成为大明天子
坏消息是大明已经没了
李炎躺在床上望着马车里装饰有些出神
“你说什么?我是桂王朱由榔?”
在一旁跪着的小太监都已经俯首磕得泣不成声了
“殿下!奴婢万死!竟让殿下受惊,奴婢万死!”
如果要问明朝最惨的皇帝是谁,永历帝朱由榔绝对是有力竞争选手。你说崇祯?人家好歹掌了十几年的权好吧。
而永历登基的时候,大明早没了。
中国历史上的朝代,有两汉、有两晋、有两宋,却没有两明的说法,为何?因为南明朝廷根本就算不上一个正经政权,从江南到云南,一路打,一路逃,连一个稳定落脚点都没有,算什么朝代?
此时距崇祯殉难已经两年半,之后在南京建立的弘光朝廷、福建的隆武都先后被清军给扬了,最后轮到了封在广西的永历继承香火。
如今大明地盘有多大?贵州、广西、广东,而且其中两广马上就快没了。
云南刚刚沙定洲叛乱,紧接着被张献忠余部占领,湖广方面孔有德、尚可喜等人势如破竹,追着明军打,完全丢失就在眼前。
这他妈连偏安都不算!顶多算“前朝余孽”
永历登基共十六年,其中一半时间在跑路,另一半则在被人软禁。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还没登基,清兵就杀到赣州,一众君臣赶紧慌忙西逃。
于是十几年时间从广东逃到广西、贵州、四川、云南。用脚丈量了祖国大西南不说,最后一路逃到了缅甸,结果被缅甸国王卖了。直接当成投名状送给了吴三桂,被其用弓弦活活勒死。
朱由榔心中忐忑万分
现在是隆武二年十月二十二,自己还有两个月就要登基。之前十六号赣州失陷消息传来,因为出任监国的桂王君臣还没高兴两天,就被吓得立马准备跑路。
东阁大学士瞿式耜一再劝阻,但没有卵用
惊弓之鸟般的一众君臣在这月二十号便开拔溜了。
现在是跑路第三天,队伍已经行出肇庆五十多里,自己正在马车上。
还好,事情还没到完全不可挽回的局面,他前世看过顾诚先生写的南明史,对这段历史还算了解。等十二月,清军有名的刽子手汉奸李成栋就会杀进广东,然后自己跑路十多年,最后死在昆明。
所以,绝对不能西逃!
朱由榔知道,历史上的永历帝就是因为被清军吓得逃到广西,结果导致广州的唐王先一步登基,最终酿成南明内讧,给李成栋钻了空子。
自己不想死,就不能离开广东!
必须马上回肇庆!
马车门帘被拉开,一声跪地恭迎,小太监已经趴下。帘后走进一名华服中年妇女,和一名身段窈窕、黛眉朱唇的年轻女子。
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稍长的太监
他知道,这大概就是永历生母马太后和妻子王皇后了,当然现在他还没登基。至于那个太监,似是司礼监掌印王坤。
“王儿,你身子可曾好些了,可还有不舒服。”
两人关心的看着他,今天本是跑路后第一天,但也许是老天看不过去了,自己的马车横梁在奔驰时断裂。一不注意脑袋就磕到了车壁上昏了过去。
这是老天爷都不忍心了啊!
绝对不能再跑了
朱由榔心里想着,嘴上回答
“母妃,孩儿已无事了,不知瞿式耜可在队中?”
瞿式耜是除了李定国、郑成功外为数不多自己知道的大明忠臣。
“你不是让他留在肇庆了么?”
朱由榔微微一怔,这才想起瞿式耜死活不同意永历跑路广西,最后自己留了下来。
他二话不说,直接掀开锦被,翻身下床
对着那王坤疾声道
“快出去把所有管事的都叫过来!我有事要交代。”
“王儿,你这是怎么了?”马太后有些惊慌,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不是摔傻了。
“母亲勿要担心,孩儿只是……”
朱由榔给马氏编了个故事
说自己昏迷以后,梦见了太祖训斥,然后看到自己一行人逃到梧州后被清军一路追杀,在贵州、四川、云南乃至缅甸来来回回徘徊十几年,最终母子妻儿均被清兵杀害。
朱由榔讲得言之凿凿,而且结合他昏迷前后突然变化,作为对“怪力乱神”还算尊敬的古代人,马太后没觉得有问题。
而且朱由榔这故事也并非是假的,历史上马太后就是与儿媳一起被清军俘虏,在押送时自相扼喉而死,自己与儿子朱慈煊则被吴三桂下令绞死于篦子坡。
片刻后,马车外面一阵响动,众人应该到齐了。
朱由榔稍稍安抚了马氏和王氏,便掀帘而出。
“参见殿下”
“大家伙也别讲究了,车马都是谁在管?”
“殿下,队伍车马均由臣管辖。”
一名二十多岁穿着鱼龙服的武将越出答道
“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是吧,立刻让所有人掉头,回肇庆!”
群臣闻言看着朱由榔,惊愕失色
不是前天还嚷嚷着要跑路梧州,瞿式耜劝了好几天都不管用,这莫非是真中邪了?
一名站在为首的中年文臣惊骇跪地
“殿下,我们不是已决定移驾梧州了吗?如何半路又变卦啊,望殿下收回成命,清虏已破赣州,肇庆已危在旦夕啊!望殿下三思啊!”
那人伏地不停惊惶说道
如果朱由榔没猜错的话,这家伙就是现在的内阁首辅,也是西逃主谋之一,丁魁楚。
就是他与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坤合谋,劝说朱由榔不顾瞿式耜劝谏,率众西逃。
他身后四五个文官也都跪地齐声相劝
“什么三思?孤九思过了!我不跑了!”
“李自成打到北京时思宗皇帝没跑,清虏打到福建时思文皇帝没跑,今日若我朱由榔跑了,他日何颜进拜太庙!”
下面跪着的一众文官惊呆了
这是能从朱由榔嘴里说出的话?
当初决议移驾梧州的是你吧?
被清军吓得哭爹喊娘的也是你吧?
拒绝瞿式耜劝谏的还是你吧?
如今都走到半路了,你跟我说你要学习先帝死战殉国?
“殿下,我等并非是畏死,而是如今清兵势大,不可力抗,朝廷应当避其锋锐,顾及大局,从长计议。”丁魁楚俯首,此时他心中很是憋屈,虽然他是西迁梧州的提议人,但这不也是你朱由榔同意的么。
“从长计议?天下多少事坏就坏在从长计议!昔日东晋北伐何尝不是从长计议?北宋燕云十六州何尝不是从长计议?议出什么了?”
“当年成祖迁都燕京,以城为塞,众臣皆劝或有胡尘之患。成祖何意?以君长悬于国门,纵力尽亡国,何负于社稷!”
朱由榔不停的给众文臣扣帽子,搞道德绑架。
丁魁楚也许是实在忍不住了
“殿下何必如此。难道当初下令西行的不是殿下吗?岂能朝令夕改?如今又回肇庆,若是他日清军南下,届时殿下再被迫西狩,又该如何?”
这是他的内心真实想法,你朱由榔什么德行他丁魁楚还不知道,事到临头婆婆妈妈什么。
朱由榔只是静静注视着他,他知道相当一部分南明官员抱着同样想法。
这不怪他们,是这个国家已经让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了。
从北京到广东,清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济南、扬州、南京、镇江,一座座坚城门洞大开,一支支兵马如鸟作散。
而南明朝廷呢?弘光朝大敌当前却依旧党争不断,隆武朝皇帝不过是郑家手上提线木偶!
一路内斗、一路溃败!
这就是南明!
后世朱由榔看顾诚先生的南明史,实在让人血压攀升!要么君臣猜忌,要么结党谋私,要么内斗内讧!江山社稷都快完了,还在斗,还在分什么阉党、东林党。
可惜李定国、郑成功、瞿式耜、张同敞一腔热血尽付东流;可怜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朱舜水满腔孤愤遗民泪尽!
是啊,你朱由榔硬气个什么?到头清军打过来不信你会不跑?
可朱由榔找到不跑的理由了。
反正历史证明跑也跑不掉,与其被人架空,最后憋屈地死在云南缅甸,不如放手一搏!
给那些从北京到肇庆,一次次被残酷现实打击,却又一次次死不旋踵,奋身投入反清大业的民族脊梁一个交代;给所有从辽东到云贵,被异族铁蹄视为奴隶蹂躏残杀的亿兆黎庶一个期望!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你们也知道,之前我车马出了事,碰到了头……”
众人自然好奇,自从朱由榔醒来,性情便大变了,不仅不再像之前那般柔软懦弱,如今竟还颇有威势。
“孤做了个长梦……梦里太祖皇帝对我骂道‘尔亦为我后乎?’,孤梦见自己一路逃窜,清军一路追击,妻儿被清军残杀,母亲被鞑寇逼亡,自己被人用弓弦活活勒死……”
此时母亲马氏、妻子王氏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听闻言语,垂泪涟涟。
许多大臣都热泪盈眶,低声抽泣;丁魁楚则只是面色苍白,讷讷不言。
“马吉翔,将你佩刀递给孤!”
马吉翔虽然心中不解,但也不敢违命,将腰间绣春刀解下,双手奉上。
所有人都看着朱由榔,不知桂王监国要做什么。
只见朱由榔将头上发簪取下,乌色长发如瀑披散。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
“锃!”利刃拔出,横在朱由榔颈前
“王儿!”
“殿下!”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青锋划过,几缕青丝飘落在地。
马氏见状自是情绪难制,几欲扑向朱由榔,好在王氏是个识大体的,大致是懂得丈夫的用意了,拦住马氏,在身边细语安抚。
诸臣工无不跪地伏下,一众老臣无不痛哭流涕。
“殿下,殿下何至于此啊!”
“孤听闻凡将士临阵惧敌脱逃,罪应论死!孤身为监国,总辖天下兵马却知法犯法,理当自裁!”
“奈何国家危难,尚需此身延续宗庙,安抚士民,故以发代首,明晰奖罚!”
丁魁楚呆呆看着这幕,跪着用颤抖的手摘下乌纱帽,叩首,大声泣言
到了这一步他再不主动请罪,那就是找死了。
“罪臣丁魁楚,请殿下降罪!”
“中书舍人何在?”
“臣在。”一名青年官员激动地越身伏地
“等下拟旨,罢内阁首辅、兵部尚书丁魁楚,以其年高体弱,晋太子少师衔,赐银百两,允其致仕还乡。”
“臣……臣谢殿下隆恩。”
丁魁楚颤声再拜,他明白,所谓君辱臣死,就刚才朱由榔那番动作,现在的监国、以后的皇帝跑了都要割发代首,那么自己这个主张跑路的臣子呢?不得以死谢罪?
明朝不是汉唐,没有权臣擅专的余地,内阁辅臣更不是宰相,皇帝说废就废,别说他丁魁楚,就是当初张居正,都要联合太后才能掌控朝政,崇祯在朝十几年,换了十九任首辅,谁敢说个不字?
朱由榔的处理已经相当给面子了,毕竟人家是首辅,不留点脸面,自己根基尚浅,容易让下面猜度。
“奴婢该死!请主子降罪!奴婢该死!”
之前的大太监王坤伏首,连连狠狠磕头,额头都磕出一片鲜红血色,血液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朱由榔知道他,之前对自己还算忠心耿耿,监国之前帮了一些忙,就是小心思不少。
“你的司礼监别干了,传我旨意,从即日起废司礼监,奏折由内阁处理,重要奏章直报与孤。”
“至于你,去给孤养马吧”
“谢主子隆恩!”王坤闻言不顾鲜血深深叩首。
“所有人整顿一二,马上准备启程回肇庆!”
“谨遵监国旨意!”
众臣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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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东阁大学士、吏部左侍郎瞿式耜
他正端坐案桌前皱眉翻阅这几日韶关、湖广、潮惠各方向上报的信息。
湖广巡抚何腾蛟坚持得已经相当勉强;韶关方向孔有德部清军动作频频;福建的李成栋也已逼近潮惠。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不到六十年纪,这位阁臣头发已花白近半。
自崇祯十七年后
北京城破,崇祯殉国;南京城破,弘光被害;泉州失陷,隆武陨难。
短短两年间,大明已经有三名天子身死社稷!
朝廷从山海关一路流散到这岭南之地
就连最后一个朱明遗脉,也已经被吓破了胆,出逃广西......
前宋君臣跳海的崖山离肇庆不过数百里。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啊!
想到这里,瞿式耜不禁悲从中来,浊泪盈眶。
“伯略公!伯略公!”
外面年轻声音传来
“而农何事如此慌乱啊?”
瞿式耜有些疑惑,这人乃是新任翰林院庶吉士,名唤王夫之字而农。
当初弘光帝殉国后,他散尽家财联合地方农民、工人反清,失败后只身逃出投奔肇庆朝廷。与自己颇为相得,但印象中这王夫之都是很是沉稳的一个年轻人。
今日不知怎的,竟如此慌乱。
“伯略公!殿下......殿下他回来了!”
瞿式耜错愕望着闯进来的年轻人
“你说什么?殿下他......回肇庆了?”
“吕公派人先快马回来报信,殿下他明日便到肇庆!”
王夫之缓了缓,将听来人所述在桂王车驾旁发生的事给瞿式耜复述了一遍。
“殿下此举......颇有太祖、成祖气象啊!”
“莫非果有先皇庇佑?”
瞿式耜声音颤抖,双眶泛红。难道,上天终于可怜大明朝了么?
......
隆武二年十月二十三,肇庆
瞿式耜领一众留守臣工出城迎接桂王监国王驾
远处车驾队伍终于在城门处停下
朱由榔也不讲究什么君臣之仪,直接走下马车,大踏步走到接驾众臣跟前
对着花白着头发躬身迎接他的瞿式耜伸手扶起
“瞿卿莫要多礼了,以前是孤年少不省国事,枉负卿一片赤忱丹心。”
随后合手躬身一礼
“望卿恕由榔无知之过!”
瞿式耜见势伏身而跪,含泪涕泣
“臣家父祖三代,世受国恩!为君效死乃人臣本分,怎受殿下如此礼遇啊!”
朱由榔看着这个满面风霜的老臣,心中触动万千。
历史上,清兵南下两广,永历和丁魁楚带着一众臣子慌忙西逃。唯有瞿式耜和学生张同敞留守桂林,掩护永历西逃。
他不仅拒绝家人突围劝说,而且屡次严词回绝定南王孔有德的劝降,“焚书杀使”,等不幸被俘后,又对孔有德破口大骂。
直到孔有德耐心耗尽,留下绝命词
“从容待死与城亡,千古忠臣自主张。三百年来恩泽久,头丝犹带漫天香!”
对着刽子手道“我平生最爱山水佳景,此处颇佳,动手罢!”
言毕慨然赴死
就算为了这般汉人忠骨脊梁,朱由榔怎能不奋力抗清!
于是他双手将那瘦削身体扶起
对身前站立的一众留守臣工朗声言
“诸卿!过去是孤不谙世事,有负社稷,日后驱除鞑虏、克复旧都,还需诸卿相助,望诸卿莫因孤之失德而弃孤。”
“臣等不敢,愿为殿下效死!”
诸臣动容下拜,齐声效忠。
朱由榔又回首喊道
“中书舍人何在?”
“臣在!”
“拟旨,擢原东阁大学士瞿式耜为内阁首辅,加太子少傅,总领国事!”
“臣领旨!”
“殿下!臣,臣......”
纵是瞿式耜仕宦二十余年,又怎受过如此君恩?
朱由榔握住瞿式耜颤抖的手臂,恳切道
“公可愿为孤之武侯乎?”
“臣不敢比之武侯,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瞿卿与孤同乘,你我君相进城再叙!”
一众君臣起车回城,此番交心后,自是气氛融洽。
……
“以瞿卿之见,现今势况该当如何?”
肇庆府衙内,君臣二人开始面议
朱由榔毕竟是个政治小白,对军国大事的见识也就停留在小说水准了。虽然有着穿越者“天眼”,但也变不出千军万马不是?
当然,他有着一个无比重要的金手指,那就是信任!
作为看过《南明史》的穿越者,他或许对一些历史细节一无所知,但起码知道谁是王八蛋,谁是可以依靠的屏障。
这让他能一醒过来就开了丁魁楚,然后跑回肇庆任命瞿式耜!
“臣以为如今清虏南路虽已下赣州,然湖广王师仍在,清虏不敢冒江西有失的风险全军南下的。而另一路佟养甲、李成栋倒应注意。”
朱由榔点了点头,据他所知,历史上确实是李成栋、佟养甲部奇袭广州才导致两广失陷的。
不过他听瞿式耜言语却又问
“那现今朝廷尚还有多少军力?”
既然知道李成栋很大概率要来进犯,他自然得先盘算下家底。
“回殿下,目前朝廷在肇庆周围节制诸部兵马约两万,另韶关处留有四千,广州处留有五千,此为广东兵马;广西梧州处尚有四千,另有可遣土司番兵五千余,余下便是湖广何腾蛟、章旷、堵胤锡所制诸部了”
见瞿式耜似是不太愿意提这湖广兵马的样子,他颇有些好奇。
“卿刚才不是说这湖广官军尚有余力,何不仔细讲讲?”
瞿式耜脸色有些怪异,顿了一会儿才回答
“殿下莫不记得忠贞营?”
朱由榔一下恍然,是了,历史上的瞿式耜等人是不太赞同与农民军联合抗清的。
这所谓忠贞营其实就是李自成农民起义军的残部,主要由李自成的侄儿李过和妻弟高一功领导,当然下面还有一众头领。
这些残部在李自成死后一直与清军且战且逃,后来被在福建登基的隆武帝收编,封李自成遗孀高氏为一品贞义夫人。
不过他也知道,南明朝廷里的这些个文官向来是不待见农民军的。
毕竟崇祯是死于李自成农民军围城时,按道理农民军与明朝有弑君之仇。
这导致南明刚建立时,在南京的弘光君臣居然认真考虑提出过“联虏抗寇”,也就是联合清兵剿灭起义军,这种在后世简直叫卖国的行为。
后来虽然迫于时局不得不接受农民军,但南明君臣依然对农民军极为防备。比如现在节制湖广忠贞营的何腾蛟和章旷。
而这种朝廷和农民军的互相猜忌,也是后来永历政权灭亡的重要原因!
但朱由榔不会,因为他知道历史的结果。
李过,高一功的忠贞营也好;李定国、刘文秀的大西军也罢。事实证明,他们不仅没有再次叛乱或投敌,而且都为反清事业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这正是历史的戏剧之处
当兵败山倒,一批批世受皇恩的文臣武将、书香世家投敌叛变,“水太冷、头皮痒”时
为了民族气节而流干最后一滴血的恰恰是李定国、郑成功这般让文人们嗤之以鼻的流寇海贼!
到了如今,大明官军已经烂透了,卫所军自不用说,早已名存实亡,至于后来的募军,如戚家军、白杆兵等精锐早就死在辽东前线,关宁军已然投敌。剩下大多是些吃空饷的歪瓜裂枣。
朱由榔想要重整明军旗鼓,这些有着不少战斗经验,而且历史证明具有民族气节的农民军就是不错选择!
“如今忠贞营各部尚余多少人马?”
朱由榔期待地问
“李过、高一功处由何腾蛟、章旷辖制,三万余人;马进忠部约两万由堵胤锡辖制。”
听到这里,李艳突然想到,差点忘了这个何腾蛟!
后世历史上,这家伙虽然也对大明忠心耿耿,奈何性格不好,小心眼,军事能力也不怎么样,再加上他和章旷排斥农民军,军心离散,后来大败,直接导致南明退出湖南大部。
得想个办法把他们俩调开!
“何腾蛟现在是湖广总督吧?章旷呢?”
“回殿下,章旷为右佥都御史监军。”
“下旨调何腾蛟回朝任吏部尚书!章旷为户部左侍郎,堵胤锡接任湖广总督。”
“殿下,寇军虽降,仍不可轻信啊!”
“如今大敌当前,先以军务为重,其它日后再谈吧”
见朱由榔如此说,瞿式耜也不再坚持,忠贞营那也尚有堵胤锡在。
湖广那边短时间不会有问题
现在关键就是怎么对付李成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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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待完了湖南方向事,两人又商议了关于整备广东官军的事。
“殿下,臣推举两人可督广东军务。”
“瞿卿但请说来。”
“一曰陈邦彦,二曰张家玉,陈原为兵部职方司主事,为人刚正,出任过赣州防务,略通军务。张家玉自少好击剑,任侠,多与草泽豪士游,曾为兵科给事中,督御营军。”
朱由榔倒是有些印象,好像后世这两人都是什么“岭南三忠”之一,最后均战死殉国。
“既如此,那就召张家玉入朝为兵部右侍郎,陈邦彦加佥都御史巡抚广东军务。”
不过朱由榔听到瞿式耜对张家玉的描述,却又想起一人,和张家玉的情况颇像,但却更加著名。
那就是后世与岳飞、于谦并称“西湖三杰”,民族英雄张苍水张煌言。
张煌言不同于其他南明忠臣的地方在于,他不仅对大明忠心耿耿,而且还很有本事!
历史上他在安徽等地坚持抗清二十余年,战果颇丰,直到永历帝都死了,他也没被清廷剿灭。
其实南明朝廷的死忠也不少,可是大部分说实话忠心是忠心,可无能也是真的无能,而且又大多沾了晚明东林党迂腐、党争习气。
真要论忠勇两全,能领军治政独当一面的,根据朱由榔所知仅有三人。
李定国、堵胤锡、张煌言
连郑成功都差点意思,毕竟他手下郑氏集团不比农民军,成分过于复杂,引为援助可以,但真要将军国大事托付就差点意思了,不然隆武帝是怎么被架空的?
于是朱由榔便问了问张煌言的状况。
瞿式耜却有些尴尬地解释了一下
“张煌言部目前尚在浙东......鲁王处。”
朱由榔默然,他差点忘记了,南明是怎么亡的?
难道有这么多忠臣,亦不乏李定国、郑成功之类军事统帅;张煌言、堵胤锡之类文武全才真就一点机会没有嘛?
答:内斗!内斗就要亡国,亡国也要内斗!
说来好笑,当初南京弘光朝里臣子内斗也就罢了。弘光死后,福建的唐王朱聿键与浙东的鲁王朱以海竟然同时监国!互相指责对方非法。
唐王也就是后来的隆武帝派人带十万两白银去浙东犒军,结果鲁王朱以海直接把使者砍了。
两边互不来往,视为仇寇。
这可是亡国之危啊!皇帝都死了两了!
这还不算完,后来朱由榔西逃梧州,结果跑回肇庆时发现,诶,朱聿键的弟弟朱聿鐭已经在广州称帝了!
两边互骂一通,直接抄家伙内战!
清军还在江西、福建看着啊
结果李成栋趁势奇袭广州,朱聿鐭身死,朱由榔跑路。
南明两个小朝廷竟然动用几万兵马在广东内斗!而且这时候鲁王还在浙东监国......
南明这破屋漏瓦居然还能分出三个朝廷来,怎不让人生气!
现在张煌言、郑成功等福建、浙东残部还是以鲁王朱以海为首。
不过,朱由榔不打算对鲁王做什么,否则他与那些内斗废物有何二异。
但像这般彼此分裂下去也不是个事吧?
朱由榔不禁皱眉
瞿式耜似是看出朱由榔所想,于是行礼道
“请殿下早登大宝,以正君臣之义!”
朱由榔懂得他的意思。其实若论血缘远近的话,他是万历皇帝嫡孙,崇祯堂弟,再合适不过了。历史上永历确实也是三个小朝廷中最被认可的一个,只是因为闹出临阵脱逃这种事情,才给了朱聿鐭可趁之机。
如今他并未去梧州,而是回到肇庆,那两帝争统闹剧大概是不会上演了。
所以此时隆武帝刚殉国不久,自己以万历嫡脉继位,不仅能让诸多还在各地坚持的忠臣以振奋,也能以不直接冲突地对待鲁王问题。
可仅仅是登基不够啊,后世开国大将粟裕说得好“胜仗最能解决思想问题。”
现今南明人心涣散、各自为战,若是自己这个皇帝登基后能打一个不大不小的胜仗,才能彻底将自己“抗战领导核心”的名分坐实;才能举起抗清大旗将各路义军聚于麾下。
“嗯,先君已殁,现今不是推让的时候,是该提早收拾人心了,这事就由瞿卿去办吧。”
“臣领旨!”
......
此后几日,先是陈邦彦、张家玉二人前来领职,陈邦彦还带来三千多地方乡勇义民。
并且自请使命,说顺德尚有当初守赣州的万元吉所组织近两万援军,由总兵余龙率领。只是赣州失陷后,这支部队就流落广东顺德等地了。他希望能去说服余龙收编此部。
朱由榔也不多言,直接从内库和府库拿出五万两白银,令他负责此事。
这破烂朝廷虽然小,但也并非一点家底都没有,朱由榔监国以前是桂王,有几万两的积蓄,再加上广东本地府库,十来万两银子还是有的。
与此同时,朱由榔在瞿式耜协力下,重新整肃了朝堂内的执政力量。
新的内阁由瞿式耜任首辅、屡有统兵经验的老臣吕大器为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原弘光朝礼部尚书陈子壮为东阁大学士,三人组成权力中枢。
并以吕大器为首,张家玉为佐,开始整训已有的两万多官军力量。
当然,朱由榔登基事宜也由礼部官员加紧筹备着。
......
隆武二年十月二十六,肇庆府衙
朱由榔坐在首位,见下面众臣行过礼后
“诸卿开始议事吧,都说说吧”
前两日经过虚伪的“三辞三让”后,大家已经决定十一月初在肇庆举办登基典礼。
而今天朝会是为了讨论另一个重要问题
年号
分署礼部的阁臣陈子壮出声言道
“殿下,臣以为当此之时,应明晰皇统,定义君臣,殿下乃神宗皇帝嫡嗣,故当以殿下原永明王之永、先神宗皇帝万历之历,年号永历。”
说是嫡嗣,虽然有些勉强,但到也不算错,毕竟万历皇后压根没有子嗣,按照明朝宗法制度,嫡妻无子,以长为嫡,而眼下还幸存的万历孙辈子嗣中,朱由榔乃是独苗。
“臣附议!”“臣附议!”......
一众大臣均站了出来表示认可。
而这确实也是历史上朱由榔的年号,南明永历帝嘛!其中有表示“老子才是嫡嗣正统”的政治意味。
但不知为何,朱由榔却喜欢不起来。大概是一提到永历,他就想起昆明篦子坡被勒死的结局;就想起李定国孤军奋战最后历尽而殁的挽歌;就想起内斗不断自相残杀的悲剧;就想起寄人篱下流落缅甸的惨状......
“瞿卿。”
“臣在”
“卿博学广闻,孤问你,这历朝历代有几个崩裂亡国,江山尽丧,还能重复旧土的?”
众人闻言错愕,这时候桂王为何要在这时,提这种令人丧气的问题?
“回殿下,三代以来,能起于坵墟而重续社稷者,唯后汉光武帝一人耳!”
瞿式耜郑重回应
朱由榔闻言叹息道
“是啊,除光武帝外,自古末代宗室,又有几人能光复河山、再立社稷的?”
“汉末倒还有一个昭烈帝刘备,虽未可成大业,但一心复汉、崩于中途,也算死得其所!”
说着,他的语气渐激动起来
“刘备那话说得好啊,‘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今清虏纵肆暴虐,掠我士民,屠我百姓!毁我衣冠,残我脊梁!入寇两京,弑杀二帝!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故孤愿禀昭烈刚直之气,成光武不世之功!”
“孤决意,登基后,改元光烈!”
众臣听此言语,无不振奋激动,这才是太祖皇帝后人的志气!
再想到,之前桂王车驾行到半路,受太祖托梦而返的事,心中无不肃然。
此当为我大明之光武耳!
“殿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