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张开胳膊,揽大地入怀,笑的是无比灿烂。它是那样毫不吝啬的发出万丈光芒,眷顾、温暖着这个雪后的村庄,但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望着窗外墙角雪的残骸,李二妮的脑海一片空白。难得如此慵懒地躺在床上,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琢磨。她双手紧握,用皓齿来回咬着那一个个突出的骨关节,是源于疼痛感?又或许不是。
太阳爬的很高了,就在它即将爬上屋顶的时候,无私地落在李二妮变幻无常的脸上。不知道是同情、是可怜,还是鼓励多一点。或许,只是想烘干她留有泪痕的容颜。
出去玩耍的小陌回来了,身后如影相随的是阿旺。院子里,两个小家不停地伙扫视着。
“阿旺,去找铁锹,就在这吧。”小陌指了指院子里的一片阴影。
“爷死。”阿旺眉开眼笑地答道,转身向陌家放工具的破屋残垣跑去。
两张没头的铁锹在两个幼小的孩子手中迟钝地舞旋,两张小脸儿似苹果般通红,两双小手在沾雪后略微地颤抖。两张铁锹碰撞,两只小口啾啾,两颗心儿如两只小鸟样无忧。
两个小家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个粗糙的镂空雪人成型了。树茎为环,枯叶作饰,石子是扣,扫帚化臂……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在如何装扮雪人的“脸”上卡住了。
“哥哥,给你鼻子。”阿旺眼前一亮,从兜里掏出一根胡萝卜。
小陌接过胡萝卜,插在雪人的脸上当做鼻子。“去,捡两个羊粪蛋儿当眼睛。”
“好嘞。”
眼睛有了,嘴巴呢?小陌挠挠头,眼睛环顾四周,看到了躺在墙角的两块儿玻璃,不,应该说是雪人的耳朵。
“哥哥,雪人还没嘴巴。”阿旺将一只塑料桶扣在雪人的头上。
“哥哥,嘴巴用什么啊?”阿旺好奇地瞅着抓耳挠腮地哥哥。
黔驴技穷的小陌咬咬嘴唇,伫立在雪人对面,舒缓而悠长地抬起了胳膊,刻下一个深深地月牙儿。
“齐活。怎么样?”小陌直勾勾地看着刚完成的杰作。
“哥哥,为什么雪人的肚子空出一块儿,又在里面放个雪球呢?”阿旺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嘿嘿,你不懂。”小陌撇下弟弟,转身跑向屋里,嘴里喊着“娘,娘。”
沉思默想的李二妮被措不防及的呼唤吓了一跳,她长舒口气坐了起来。“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娘,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陌卖着关子,不由分说地拉母亲走出屋子。“看。”
一览无余的院子里,一个堆好的雪人微笑着映入李二妮的眼帘。“真不赖,你和阿旺堆得?可是,雪人的肚子里为什么是空的,又为什么放一个雪球?”
阿旺得意地看了哥哥一眼,心想:看了吧,大娘也不懂。
“咳”,小陌清了清嗓子,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娘,这个美丽的雪人就是你,那不是肚子,是怀抱。至于那个雪球嘛,就是我喽。”
“嗯。”站在阳台上的李二妮重重地点了点头,伸开双臂将儿子搂在怀里。
阿旺见状,地头划过一道白痕,一个雪球飞入雪人的怀里,惶恐的身影蹑影追风般上了阳台。“大娘,我也要和哥哥一样。”
屋檐雪花消陨化作的泪似水晶剔透,倔强地不肯落下。李二妮头微仰,用力抻直半蜷的手,揽阿旺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