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趣事
仙人庄河东村。
这地有一孤儿,姓江名川字沂恒。
据说这江川字号乃是他父亲生前花了不少积蓄,请当地一名德高望重的举人所赐,其义便是指那东流江川入海之势,千古不变,源远流长。
讽刺的是,江川父亲弱冠之年便染上赌瘾,此后便嗜赌如命,一年年的赌下来,几代单传的深厚家业全被他给赌没了。
偌大一个府院空空荡荡,家徒四壁,怎得一个惨淡凄凉。江川母亲自然是伤心欲绝,但妇人家又能如何,抛夫弃子的事又做不得,终是被气得大病一场,最后郁郁而终,含泪而逝。
母亲病死,父亲也在不久因负债累累偿还不起,被债主逼到极处投了井,好好一座几代相传的大门大户,最终落得破败消亡。
那时的江川不过一十二岁,如此年纪痛丧双亲,于年幼的江川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可那又怎么办,他毕竟是一赤子,死亡对他来说是莫测可怖的,生活还得继续,就如他母亲逝前所望,切不可和他父亲那般,要老实本分的生活下去,将来娶妻生子阖家欢乐。
父母逝世后,江川便跟着他父亲的表弟,也就是江川的表叔生活,日子过的差强人意,冷冷淡淡,说不上好过。
表叔有一双儿女,大上江川一岁两岁,故而便是江川的表哥表姐。
表叔家境也算殷实富裕,父母对待一双儿女更是宠爱无比,说是溺爱也不为过。于是,这一双儿女的性格也就被其父母惯得娇纵跋扈。
自江川来到他们家后,表哥表姐便对他没有任何好眼色,经常使坏捉弄江川,而他所谓的表叔婶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儿女闹得不过分,他们不会予以理会。
江川性子本就内向,又因父母双逝,人变得更加缄默,平常日子难得见他说几句话,就算被表哥表姐捉弄,他也只是低头憨憨一笑,默默忍受。旁人只当他是懦弱,私下闲谈,说他活脱脱一副家丁奴仆的样子,什么表亲,根本就是收纳进府的免费奴才,连个月钱都没下等丫鬟拿的多,真是可怜。
就这样,自诩下人身份的江川在表叔家不咸不淡的生活了八年,草草行了及冠礼,便是成年人了。
八年时光,江川除了种麦收麦卖力干活,闲暇之余倒也学了些东西,四书五经虽谈不上熟读,这字倒是认全了,也能写得一手不赖的毛笔字。只可惜,离那进京赶考取得功名要差个十万八千里,怕是这辈子都无缘读书得抱负。
眼看江川及了冠,论年岁在这个朝代算是大龄剩男了,表叔婶私下也在商议,虽对这个便宜表侄的日常生活不太上心,但好歹也是亲戚关系,如今江川父母双逝,他们就算对江川再不上心,可这起码的一点良心还是有的。
盘算了一段时间,加上近些日子官府发布的一些消息,表叔婶便把江川的婚事敲定了下来。
事情是这样的,仙人庄也有一女子,如今已是桃李年华,在当朝算是大龄剩女,按照开元县县衙官府的规定,制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于是表叔婶便与官府搭上了话,官府自是求之不得,更何况那女子的情况有些不同,答应下来根本无任何问题。
于是这门婚事便就这么草率的定了下来,连江川本人都是糊里糊涂的,不过听了表叔婶一说倒也是没有反对,表面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婚事没有拖太久,下完聘礼三个月后,表叔一家便简单为江川举行了婚礼。
这个简单可不是一般的简单,堂亲表戚来的一只手数的来,酒席三两桌,最寒碜的是连个迎亲队都没有,新婚夜的青庐婚房都是杂货屋腾出来的。
而江川本人,甚至之前根本不曾了解过新娘子,木木呐呐的被催促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了,陪新娘子进了婚房,然后出来,又稀里糊涂的被灌了一肚子酒水,到了后来也不知是怎么回到洞房的,一觉醒来也已是日上三竿。
只不过醒来江川发现,睡觉的环境实在有些特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