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来到窗前
千百年来,夕阳充当了无数文人墨客伤春悲秋的“道具”,在多少人的心中,夕阳是离愁,是别意。在描写夕阳的诗词中,李商隐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和杨慎的“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两句最有名,都充满了人生易逝的况味。但是于我而言,一天中最能自得其乐的时候,却是夕阳落山、日照窗前的时候。看到金黄的光照铺满了整个屋子,“夕阳薰细草,江色映疏帘。”“风日晴和人意好,夕阳箫鼓几船归。”的恬淡舒适直达心头。
客居在繁华都市,囊中羞涩,只能暂时租住在二三十平米的小房间,置办几件喜爱的家具,就可以称之为自己的家。在这个家里,除了人迹稀少了点,大自然的恩赐一点也不缺,佛晓时的虫鸣鸟叫,下雨时淅淅沥沥的声响,清晨的第一束阳光,傍晚的每一缕风吹,都让我的心温热如昔,几乎让我忘了自己是刚从遥远的南国回到北方—我的家乡。但是,在这些让我感受到了温暖的铺垫之外,让我毫无违和感地从对一座城市的记忆切换到另一座城市的记忆的是那轮永远红彤彤的夕阳。
北方盛夏,日落的时间是一年里最晚的时候。每天下午七八点,夕阳就会缓缓来到我的窗前,标准的圆形,血染的颜色,向着西边的天幕渐行渐远,我喜欢静静矗立在小书桌前目不转睛看她那热烈的橘红色一点点变换,用全身的热照亮的周身的天空,粉紫粉紫的霞光弥漫天际,怎么看都像是画家有意为之的笔触尽情渲染之下的杰作。我只好屏气凝神、仔细聆听,记取夕阳落入苍穹之前那最后的呼吸和象征着衰老的容颜。
每当我身处此情此景的时候,就会想起儿时祖母唱给我们的歌谣“太阳升,躲墙根,夕阳照,孩子闹……”稚气的童音还在耳畔回荡,这声音,在这十年里一切既然的亲切。它不仅是一首那个贫瘠年代老人留给我们的文化,更是一种呼唤我们回乡的期盼;恍惚间,在我眼前浮现出来从求学到工作,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的行迹,在流光溢彩的城市街头浪荡,在一个人的出租房内低声啜泣,在天亮前擦干眼泪去赶第一班开往公司的列车,在每一年的最后一天埋头写工作总结,顺便许下来年的愿望……时至今日,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频率变换着步调,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坚持奋斗、忠实于自我的初心从未变过。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不必再为夕阳将要落山而感到怅惘,如果你能视走过的岁月为一篇华章,夕阳便是装点稿纸的底色。若是能把所有的过往看做一种人生路途上必然的历练,失去就是得到,付出就是收获,每一个朝夕奋斗的时日就是生命起舞的曾经。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又开始期待明天傍晚七八点早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