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轩这个人并不可爱,却由不得你不钦佩。
他封建而古板,有时候其实还挺讨厌。但是他身上的人格魅力,任我怎样都抵挡不了。
他秉承了白鹿村白家淳厚的祖德,仁善而宽厚。
同他父亲秉德老汉一样,“从来不骂长工更不必说动手动脚打了,说定了的身价工钱也是绝不少付一升一文”。他与鹿三,名为东家与长工,实以兄弟相处相待。
饥馑之年,鹿三觉得应该离开白家,白嘉轩知道之后就冷下了脸——
“三哥你听着,从今往后你再甭提这个话!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我吃稠的你吃稠,我吃稀的你吃稀;万一有一天断顿了揭不开锅了,咱弟兄们出门要饭搭个伙结伴儿。”
他还说了——
“兄弟我不是给你撇凉腔是说正经话:天杀人人不能自杀。年馑大心也就要放大。年馑大心要小了就更遭罪了。”
到这里,展现的已不仅仅是对哪一个人的仁善与宽厚了,而是胸怀,面对灾难时的胸襟与气魄。就像朱先生所说的,跟白鹿原一样宽广深厚。
白嘉轩一生,行得端而坐得正。就如他最后自己的反思,这一辈子唯一的一件亏心事,就是当年以卖地形式做掩饰巧取了鹿子霖家的慢坡地。
鹿三觉得田小娥是害人精,害了黑娃,害了孝文,于是捅死了田小娥。白嘉轩得知后,怎么说呢?
“可你为啥悄悄儿杀了她?既然你不害怕,那就光明正大在白天杀?”
“我一生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凡是怕人知道的事就不该做!”
这便是白嘉轩的为人立身之道。古语云:君子慎其独。白嘉轩虽不是士大夫阶层,但此言此行,可称君子。
此处,他还有更动人的一句——
“她害谁不害谁,得看谁本人咋样,打铁需得自身硬;凡是被她害了的都是自身不硬气的人。”
对,就是硬气。以至于总会觉得,白嘉轩这个人性格坚毅的可怕,总觉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守得住原则的。
他不管别人怎样,只坚守自己的原则,过自己的生活。命运给他的苦难,都承受下来,不抱怨谁,也不想着报复谁!
所以,后来的白嘉轩,已经从年馑、瘟疫这些单一事件中超脱出来。
后来的的白嘉轩,一心想要救黑娃,即便黑娃当年打折了他的腰杆。
他认为,“我要是能救下黑娃。黑娃这回就能学好。瞎人就是在这个当口学好的。”
白嘉轩活着,不但肚里撑得了船,心上也插得住刀。
就是觉得,白嘉轩骨子里有一种韧性,最是触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