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春》

     

      春风十里,催开朵朵芳华,拂绿丝绦万千,青草细语,燕子呢喃,一年好景万千,莫过于今年三月,这疫后人间!

      挑一个寻常的午后,走出门去,投身这无边无际的春色,让口罩背后的脸,沐浴片刻温暖的春光,暂且忘却那些人间疾苦,忘却依然肆虐人间的病毒,用一个转身的距离,阅尽这撩人的春色。


      在林中,在田野,在河畔,在窗外的绿化带里,在钢筋水泥的缝隙间……春排山倒海般袭来,在耳畔,留下燕的呢喃,在眼底,倒映云的轻柔,在鼻翼,抖落花的芬芳,在掌心,藏匿风的娇羞。


        之前读过一首诗,有几句是这样的:

桃花开了,纯属友谊

杏花也会开,出于爱

紧接着,梨花、李花和槐花一齐涌来

出于道义,也出于同情

……

被动的生活滋生出

这样的现实:既然活着就要努力

以美好示人……


            ——张执浩《这里需要上帝》



      或许这便是人们喜欢春天的原因吧,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草长莺飞,桃红柳绿……万物都在生长,都在以美好示人,一切都滋生着希望,欣欣向荣。


      每年春来之时,都会与之深情相对,温柔相拥,然后便在春那温软的怀抱里,沉醉不知归路。未沾杏花酒,没饮桃花酿,人已三分醉了。在我的眼里,春是久别重逢的恋人,那哒哒的马蹄声,从来不会是错误,总会在兜兜转转之后,踏破铁马冰河,款款而来,成全又一场宿醉。

   

      春天每来一次,我就会给他写一封情意绵绵的信,剪一段柔柳,拾一抹桃花,再装上十里春风,以吻封缄,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很多时候,爱和生活都在互搏,我们身陷琐碎的日常,追逐一个个可有可无而无法说破的细节,这既让人忐忑,又让人心怀不忍,从而忘了最简单的治愈是回归自然,回归到这样的春天,以浅浅的笑容和微微的排拒,如主妇对待苍蝇一般,将有些人有些事掸开,留在上一个季节。


      从未像今年冬天这般惧怕寒冷,期待着天气转暖,春花烂漫。枝条上冒出芽苞,恨不得一夜春风携细雨,千树万树梨花开。同时又盼着花能落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切莫让失望的人再失望,悲伤的人再悲伤!盼望结缘,盼望变化,盼望新生,盼望在历经一冬的慌乱与沉淀之后,人与事都像剥笋一般,破开层层叠叠的僵硬,露出最新鲜的样子。


      杨牧说:

    “当我行过一座桃花林

      孤独忽然

      化作一颗寂寞的黄昏星

      亮在遥远的山头

      挽不住的夜色啊!落叶辞空山

      飘零像那没有颜色的花朵

      ……”

      春天向风而去,花也是,叶也是,生命中过去的那一年,不再回去暖热那些已经流逝的血。曾经是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如今在大地上的重量,都比不上一个吻印在额头上的轻痕。孤独是一匹衰老的兽,依然会潜伏在你我乱石磊磊的心里,不管那场昨夜的雪是不是还停留在枝头,愿你我依旧能举杯就唇,慈祥地把他送回心里。


      当病毒让整个世界停摆,让匆匆的脚步慢了下来,你我终于领会,活着,就是盛宴。必须把柔弱的心打造成铜墙铁壁,不泄露也不接收任何与主题有关的讯息。只和肥瘦相间的日月对坐,白米,油盐,衣裳,没有传说,在三尺灶台间,读竹外桃花,读鳜鱼肥,偶尔被菜刀切破手指,也要小心地藏好伤痛,可以在纸上,画下一片树林层层叠叠的心思,可以和远方发点小脾气,假如有鸟儿飞临灶台,也要记得要用珍珠喂养它,让家的每一个角落,住着每一天晨光熹微的美丽。


      春去春会来,花谢会再开,还是会有莺语,在歌声里起伏,还是会有花香,在寂静中落下,如果此时,你忍不住想对花落泪,请不要忘记,桃李春风浅,杏花微雨凉,万物都有欲言又止的悲伤,而这春和景明的旖旎风光,一切皆是心的美。


      是的,你我都是风的孩子,从不甘心把任何一个春天,任何人间的故事,匆匆略过、错过,即使月光已经很旧了,但每天的日子都是新的,如同流水,彻夜奔流,所以我们,还可以再柔软一些,再把春天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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