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愤怒褪去之后,再来谈论下悲哀。而这份悲哀也是源自于先生之死。记得曾在了不起的盖茨比当中看到这样子类似的话:尼克的父亲对他讲的,因为你并不知晓你所拥有的观点来自于你自身的境遇,故而在不了解他人的时候,不知道他人的境况之时少对他人下某种直观的定义,意思大抵如此。
此刻我也没带那本了不起的盖茨比,好像是送人了。倘若没有记错的话。而在阅读盖茨比的时候与阅读心的时候有着同样的感受,同样对于后半段不能接受,难以理解;前者让我感到的是悲哀,后者却是将愤怒遮盖了悲哀。而将愤怒抹去,我才发觉到这份潜藏在愤怒之后的那份浓郁、无法被遮蔽,终将展示于世间的悲哀。
先生是一个悲哀的人,盖茨比也一样。二者还是有区别的,先生得到了想要的与经济无关的一切;后者得到了与前者截然相反的部分。这要说起来,只能说先生相较于盖茨比仍旧幸运,虽然他饱尝痛苦纠结一生,但是至少在先生这一生里有K,有小姐,以及后边变成夫人的小姐,还包括记述者,一个倾听者。这样子来和盖茨比做一个比较的话,先生还是幸运的。
盖茨比没有这么幸运,因而盖茨比的悲哀是绝无仅有的。盖茨比为了那个存在于记忆里的明灯--他是这样认为的,但实际上并不值得--在前半生抛下原则抛下良知,抛下世俗的眼光向着自身认为的能够与之匹配的社会地位前进着,事实上盖茨比直至此时都成功了。至少在仅隔着一汪秋水以外的地方。他看到了记忆里的部分。倘使盖茨比仅仅只是将这份记忆当做记忆的话,也就不会有其悲哀的归宿。这点我是笃定的,尼克也是笃定的,故而在尼克的叙述当中,不止一次的提起道盖茨比是其明灯。而这个明灯终于还是被迫熄灭。
我曾有过这样子一个假设,假设没去寻找黛比,盖茨比的归宿是否会有改变,反复想来,假设不成立。因为盖茨比有且仅将黛比作为其奋斗的一切的源泉。也就是说将其奋斗的原因归结于一个存在于印象里的人,而这个人却在盖茨比的被迫离世之后悄然消失,如同未曾出现在盖茨比的故事当中一般无二。
这点是不值的。但是对于盖茨比而言,这份悲哀与痛楚持续的时间还是相对较少的。对于修车司机而言这份悲哀又是巨大的。也就是说除去黛比和他的那位丈夫以外的人都是悲哀的,而同时作为始作俑者,黛比所能接受的,仅仅只是美好。盖茨比的美好,其丈夫的美好,盖茨比离去以后重又返回的美好。这种畸形的美好与此同时属于悲哀的一部分。而这部分的悲哀,却淹没了那盏明灯。使其永远埋葬在了黑暗当中。
幸运的是,盖茨比仅在获悉记忆被污渍浸染的那一刻起至其躺在游泳池内不曾再度呼吸所持续的时间并不久。他的悲哀并不长远,这点还能作为一丝慰藉。
而先生呢,可以这样子说,其经历与盖茨比不同之处,在于盖茨比最初没有类似于夏目、尼克、先生、K那般的殷实的家境足以支撑他们的所有关于生活以外的对于虚构的追求,盖茨比至始至终都是在追求真实,只是这部分的真实因为其所追寻的真实并未客观存在的不会变动的部分而遭至最后的失望与悲哀。
在心这本书中,我想到了一个词:无病呻吟。这个词的定义下的很过分,但是在我看来还不够。不够诉说那份悲哀。从K到先生,这份定义都不过分。我前边也曾说过,K的结果在于其对于虚构的追求,而其悲哀的原因也在于此处,因为追求的过于缥缈,而这份缥缈带给他无尽的苦恼,可以理解为年少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先生呢,是事实上的经历对其年轻时期有一定的影响,与其说他与K之间的关系是朋友关系,倒不如说先生只是在K身上寻找到了一丝慰藉,而这部分慰藉在嫉妒与踌躇之间将K与先生共同推向了那个深渊当中。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当先生将其叔叔对其的做法映射到其内心世界之后,对于他人的不信任导致其对于K的信任,而K对于先生的信任来自于其对于虚构的追求在其家人身上无法得到回应之时的另外一番的表述,而这份表述在最初是寄托于先生,而后是小姐,随后当其发现先生对于其那深深的恶意,那份来自于信任被背叛以后的恶意,终于让K选择了早已存在于其自身决定中的想法的实现。选择将污渍存留下来,将所有的愧疚之感,痛苦之感留给了先生,留给了这个曾经将其拉出黑暗继而推入深渊的人。这是一个报复行为,可能K本身并非这样想的,但是事实上的结果是因K对于先生的了解同先生对其了解一般无二,K的这种做法将让先生余生饱受这种来自于内心的不安。
而这源自于先生的懦弱与踌躇。人性的复杂性在书中开始的部分已然说道。
而先生最后是找了一个借口,一个借着旧时代的消散将自身作为旧时代的殉葬,有着这样子的一个相对而言崇高的目的性---虽然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掩饰--而选择了结束这份痛楚。而这份痛楚有一部分延续给了那份他本身珍视的人的身上。
小姐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其一生都是幸福的,不幸的事是终其一生未曾揭开那份笼罩在先生身上的薄雾。那这份薄雾粘稠而恶心。
与其说拿先生同盖茨比做一番横向比较,反倒不如当拿小姐的一部分与盖茨比相比较。这样子倒显得稍微合乎心意。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两本书都是小说,都是已成事实的部分,而作者均已成为历史。
区别在于夏目漱石的描述更加让人觉得愤怒与悲哀,而费兹杰拉德仅存的是后者。孰优孰劣不得而知。
昨天在写用笔记本写的时候是将心和忏悔录放在一起做比较的,但是因为忏悔录没看完,故而将忏悔录替换为了不起的盖茨比,也算的上是一个偷换概念,但是既然是自己写的读后感,也就不存在偷换概念这个说法了。
此刻外边已经亮了,抽完烟我要去看日出了。
The end
2021年10月29日06:03: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