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J,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文化不高,偶然机会下得知他家族挺有钱,亲戚是包工头,有钱人的气质却不在他身上,看上去个子小小、胖胖的、带着眼镜,说起话来有点猥琐;
小时候总是两个人在早晨的时候,在家门口前望着大树,那时候风很大、不停的吹着,吹动着树叶发出“纱纱纱”的声响,他眯着眼睛跟我喋喋不休的说着他喜欢的那个女生,笑声充满了我的那些日子。
2013年6月,他中专毕业就去了家人介绍的工地。
再过了三个月,我见到了他,回家里过中秋节。他过得很不快乐,想辞职,老板欺骗了他,让他守仓库、干杂活,他梦想中不是这样的;他不停的抱怨着、后悔;我想了想:“没工作经验,学历不高,现在工作不好找,要不你先熬一熬?”他沉默了,看我的眼神里有一丝丝的不理解,疑惑;看着看着,我有点受不了,扯开了话题,他似乎有点低落。过了不久,他便离开了,也带走了什么。
后来他打电话给我,说家里人也跟我一样这样劝他,也许我们是对的。我随意应了一声,开了几个玩笑,心里祝福他。
年末,我再见到他时,憔悴的脸色、满脸的痘痘,不休边幅的胡渣也掩盖不了他的痤疮,高了一大截的身材还穿着旧时的衣裳;他见到我,开心得跟小孩子一样,说好辛苦、憋了半年了,终于忍过去了,哈哈。当天晚上,他跟我详说了这半年的经历,如半夜里下铺的同事抽烟把他熏醒了;领导让他半夜骑着破电动去离七、八公里外的小铺里买眼等;直到晚上十二点多,我无心应付着沉沉的睡去。
年过了,他也出门了,不到一月间又回家,说新工作他受不了,太辛苦。亲戚给介绍了一份工作,一直没着落,等了半年多,给我诉说着。我察觉到他心理有些问题,我劝了劝看心理医生。可是他的一句没钱却仿佛什么顶在了我的心头。沉默了一会,他忽然笑着说了一句安慰我的话,又不是大事。他从没给家人打过电话,也不敢打电话跟家里要钱去看医生,就像被遗弃了。也对,在一个家里有着五个小孩,爸妈也不疼的情况下,他又能做些什么。他感觉小梦想越来越远。他一直在亲戚工地呆着,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了,像一条上了岸的鱼在翻腾着、拍打着,只是眼里的光却慢慢的在诉说着那结局。
那是2015年7月份,他来江门看我,说他已经不需要在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风沙里。现在做自己喜欢的事、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孝顺父母,不再去那深渊。
16年8月、他在跟我歇斯底里、咆哮着这世界的不公平,怨恨着他以前的幼稚、无知,在见识到世界后,他便不再想回去到那片只有着悲伤的故乡了;再后来,我便没接收过他来电、也从未在家乡的土地上见到他的声影。
当我再联系他时,他家人哽咽的告诉我,他从那七楼跳了下来。我手里的杯子慢慢的滑落,呆呆的看着窗外,一道阳光照射在那大树上,风吹打着树;光很亮很亮,亮到快睁不开眼,迷蒙中有着“莎莎”声响,原来那是叶落的声音。
他的遗书里写着:“一切只怪我自己”。